林冬夜微微歪着脑袋，写道：“助纣为虐？”
章晓晓高跟鞋鞋尖，踢了李左明小腿一下，小声道：“李左明，你傻吗，你说助纣为虐，那林冬夜同学，不就不会说出，那人的身份了么？”
李左明：“哦哦。”手放在嘴前，轻轻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问，那个让林冬夜同学，愿意换上礼裙之人，究竟是谁？”
林冬夜的肩膀，当即一缩。
她微微皱眉，依旧面无表情，从眼神看，甚至有些许清冷。但从脸颊到耳根，又从耳根到脖颈，都漫上一层，葡萄酒般的酡红——饶是那副冷淡的神情，都掩不住，她此刻的羞意。
田略娟道：“看林冬夜同学这副样子，不会，真的是男朋友吧？”
章晓晓捏着拳头，牙痒痒道：“很有可能。这种小恶魔女孩，都有男朋友安慰，真是叫人，越想越火大。”
田略娟道：“可惜不能动手。”
章晓晓点头道：“可惜不能动手。”
旋即，林冬夜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道：“李左明同学。”
李左明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田略娟道：“李左明同学就在她面前，她为何还要叫他？”
章晓晓想了想，道：“似乎是在警告。”
田略娟道：“警告？”
“比如，如果有个人问我，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就会，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叫那个人的名字。这时，那个人就会知道，我生气了，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田略娟了然道：“哦——有道理！不愧是你啊，晓晓。”
章晓晓勾起嘴角，得意笑了笑：“雕虫小技。”
林冬夜又低下头，写道：“我确实是，为了一个人，特意换了这身衣服。那人便是，李左明同学，你。”
顷刻间，李左明的嘴，张成O型。
田略娟也吃惊地捂着嘴，看了看林冬夜，又看了看李左明；又看了看林冬夜，又看了看李左明。章晓晓更是惊得，脑袋晕眩，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田略娟喃喃道：“没想到，那个助纣为虐之人，居然是李左明同学自己。难道这便是，屠龙者，终成恶龙么？”
章晓晓咬牙切齿：“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叛徒竟然，就在我们自己身边。真是气死我了！”
田略娟道：“不过，倒也不是坏事。”
章晓晓道：“不是坏事？还有比这，更坏的事情吗？”
田略娟笑道：“换做其他人，晓晓你顾忌身份，尚且下不去手。但是李左明同学，可是你的心头肉，岂不是，正好给你泻火么？”
章晓晓愣了一下，恍然道：“是啊，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时，李左明也反应过来，忽的笑了一声，摆手道：“哈哈哈，林冬夜同学，这怎么可能嘛，我们可是竞争对手……你你你，你千万不要害我！”
林冬夜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小到几乎脸贴脸。旋即，她似乎颇为生气，低下头，握紧中性笔，用力写道：“我是，认真的！李左明同学，自己不是，也猜到了么？”
李左明道：“猜到？我哪里猜到？”
林冬夜道：“不然，李左明同学，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呢？”
李左明：“那都是班主……”话未说完，忽的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身后袭来。转过头，只见章晓晓盯着他，面色温柔，嘴角含笑，声音娇滴滴道：“李左明，请给我过来。”
李左明讪笑道：“班主任，你先听我解释。”
章晓晓笑眯眯道：“我不听。”
李左明：“你听一听。”
章晓晓脸抽了抽，眼神越发和善：“李左明同学，我再说一遍，请你，给我滚过来。”
李左明吓得一个哆嗦。
忽的，他又露出微笑，仰头看天，深情款款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啊啊啊啊啊——”
……
五分钟后，一中食堂。
李左明和林冬夜面对面，坐在食堂的座位上。此时尚未到交卷时间，偌大的食堂，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冬夜将笔记本放在身前，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搭在膝盖上，静静地注视李左明。
李左明两只耳朵肿成顺风耳，脸也红彤彤的，像是抹了腮红。他两只手握在一起，支着餐桌，道：“所以，你这身礼裙，确实是为我穿的？”
林冬夜点点头。
李左明道：“为什么？”
林冬夜拿起圆珠笔，在笔记本写下一行字，旋即，将笔记本转个方向，推到李左明眼前。
李左明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为了履行赌约。”
“我跟你的赌约，没有换衣服这条吧？”
林冬夜拿回笔记本，继续写道：“我除了唱歌，从未对至亲之人以外的，任何人，说过任何话。因此，说话对我而言，有非凡的意义。这份意义，足以令我，换上这身，我最喜欢的礼裙。”
“这么说，你是因为要说话，所以才换上礼裙？”
林冬夜点点头。
李左明抓狂道：“既然这样，刚刚就该，直接把话说清楚啊！害我白吃了一顿教训！”
林冬夜拿起笔，想要写什么，手却握着中性笔，笔尖按在笔记本上，犹豫了片刻，这才写道：“倒也不是，全然为了说话。”
李左明道：“还有什么原因？”
林冬夜放在膝盖的左手，轻轻握成猫爪状，压紧膝盖。旋即，她微微低下头，视线盯着笔记本最上端，实际上，她视野中，却什么都无法看见。
因为，她眼角的余光，早已顺着笔记本的方向，溜到那方向尽头的，李左明。
过了好久，她才拿笔，慢慢写道：“还为了，李左明同学。”
李左明微微一愣，道：“为了我？”
林冬夜点点头，写道：“李左明同学之前，从未有人，如此彻彻底底地，战胜过我。李左明同学，是第一个。单凭这一点，便有资格，让我换上这身衣服。”
李左明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现在，你该履行，我们之间的赌约了吧？”
林冬夜四下看了看，问道：“要在，这里么？”
“刚好，现在这里没人。”
林冬夜轻轻点了点下巴，旋即，她抬起头，直视李左明的眼睛。这是自从两人坐进食堂，林冬夜第一次，和李左明直勾勾地对视。此前，她的视线，一直在躲着李左明的眼睛。
李左明也屏住呼吸，面色严肃地，看着林冬夜。
林冬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胸脯微微隆起来，又将气缓缓呼出。
她睁开眼睛，朱唇轻启，说道：“我喜欢你，李左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