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伊将这个消息带回护国公主府时,孙青芷、秦追,甚至是常年与谢家打交道的天禧都震惊了。
要知道在对待他们公主这件事上,谢家人一直都是无所谓的高姿态。
从他天禧奉命跟在自家公主身边开始,每一次他们去谢家受到的都不是礼遇,而是若有似无的排挤。
明明他们皇后是谢家嫡女,他们公主更是大昭这一代唯一的嫡公主,可谢家人就是能端起架子来。
偏偏他们公主对此还是一副默许的态度,就好像她真的比谢家人低一头,必须敬着他们畏着他们一样。
许是习惯使然,以前的天禧其实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有时候会因此不平,觉得谢家三房欺人太甚罢了。
可自打公主拦路添堵,在冬至家宴上公然下谢家的面子,并书写圣旨要与谢家断绝关系后,他便醒悟了。
他们公主金枝玉叶地位超然,凭什么要给他们谢家好脸色看?
他们公主也的的确确就没给过谢家脸,这次更是将他们狠狠踩进了泥里。
这两边都闹成这样了,他们谢家也该消停了吧?
就算不消停也知道远远躲开公主府,别再来他们这儿找痛快了呗?
毕竟前两日外面不还传是他们公主气病了老国公,他们公主不仁不孝么?
谁知峰回路转,那醒来的谢老国公不斥骂指责他们公主就算了,居然还一下子想开了……
虽说不合时宜,但天禧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他们公主那句至理名言……
这有些人啊,就是贱!
倒是靠在太师椅上的凤曦颇为自豪道:
“发疯一时爽,一直发疯一直爽。你们看,老爷子一定是被本宫的疯病所感染,终于也特么疯了!”
无奈的为凤曦倒上一杯花茶,祁霄与凤曦看问题的角度明显不同。
“谢老爷子这哪儿是疯了,他是终于剥开了眼前的迷雾,明白这场事关大昭未来的角逐谢家是脱不开身了。”
凤曦不在乎谢家的未来,也懒得去想谢老爷子的打算。
可偌大的一个家族,辉煌百年的宁国公府,作为这一代的掌权人,一个在朝中牵制了他父亲十多年的人,谢老爷子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家族大了,地位高了,欲望多了……
人在衡量价值时的标准也就变了。
财帛动人心,皇家无亲情。
谢老爷子以前是真看不见自己这个公主外孙女么?
不,他看得见,只是他不重视罢了。
因为以前的凤曦无知浅薄、心狠手辣、傲慢偏激……
这样一个嫡公主不仅不能给谢家带来利益,还可能因为与之捆绑太深,从而被拖入皇位更替又或是皇家私怨的漩涡里。
若凤曦不是公主而是嫡皇子,即便她比凤璟凤瑜还要愚钝,谢老爷子怕也会倾家族之力辅佐于她。
因为只要他辅佐凤曦成为储君,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摄政,不至于夺权,但稳住国家运转慢慢培养大臣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凤曦占了嫡位,却是公主,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公主。
前朝有女帝登基不假,可人家女帝野心勃勃雄才大略,还恰好没有强势的兄弟与之相争。
女帝登基本就比男子困难,加之这女帝还是个没脑子,性子又暴烈的,这样的女帝光靠他谢家不行不说,就是运气好成功了那也随时可能被人夺权。
因此谢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尽量减少与凤曦的接触不说,平时见到也不显热络。
他可以说这是为了保护凤曦,不让方家楚家觉得凤曦和他们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但更多的却是保护谢家。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凤曦与谢家在谢老爷子心中就是不平等的。
而为了家族牺牲子女孙辈,其实是大家族的常态,从楚家与岐伯侯府放弃楚泽等人就能看出来。
“啧,你还别说,从一个掌权者的角度来看,本宫觉得老爷子还是挺有慧眼的。本宫要是有本宫这样的外孙女,嘶,算了,想想本宫都觉得遭罪。”
祁霄:“……”
孙青芷等人:“……”
“哎哟,我的公主啊!您怎么能这么说您自己呢?就您这经天纬地之才,咱们皇上怕都要高兴坏了!”
天禧这个公主吹那叫一个不乐意,开口就要掰正自家公主的思维。
然后他就见凤曦不以为然道:
“父皇是挺高兴的哈,如果本宫跟祁霄换换他大概还能更高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如果本宫是父皇,本宫也想要祁霄这样勤快又聪明的好大儿呢~”
看着某凤凰那双亮晶晶的,对他成为她好大儿表示非常满意的眼睛,祁霄都快气笑了。
很好,继好哥哥、好弟弟、好长工之后,他又变成好大儿了是吧?
然后他便又听凤曦道:
“毕竟有个什么都能给自己办好,自己只需要颐养天年的好大儿,那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
照顾幼崽什么的疯批咸鱼不配,疯批咸鱼只希望幼崽一出生就十岁,能够反过来替她端茶倒水。
然而这次祁霄却抓住了重点,伸手替凤曦擦了擦唇角的水渍道:
“能让你颐养天年的好大儿暂时没有,但能让你混吃等死的夫君要不要考虑考虑?”
他不过是随意口嗨一句,并不指望凤曦答话。
因为在他看来凤曦不怼他就不错了,因此他很快便侧眸与白伊等人对话,商量起关于国公府的事情来。
倒是抱着茶盏的凤曦若有所思,一双明眸考究却又讶异的瞧着祁霄。
许是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变故,又或是书中关于龙傲天的蜕变已然开始,少年不知何时已褪去了青涩,渐渐走向了青年的沉稳而不失矜贵,张扬而暗藏锋芒。
金甲烈烈,明日昭昭。
这样的祁霄可能跟她开一次玩笑,两次玩笑,却不可能次次跟她开玩笑,还是关于她二人关系的玩笑。
书里的祁霄有这么闲么?
凤曦细细想了想,没有,就她所看到的祁霄与谢晚吟、凤云轩相处的内容,这厮似乎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细胞。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祁霄真的对她有想法?
凤曦沉默。
太淦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