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容有些憔悴,青丝被金钗给盘起来的妇人问道“找到了么?”
仆侍跪在地上,回答道“回夫人,少爷还没有找到。”
妇人将手上的半边扇扔在案桌上,眉间有些郁气,叹息的说道“还不快点去找,找不到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仆侍走出去的时候与一个严肃身穿常服的男子擦肩而过。
妇人看到走过来的陈明,站起来语气有些亲切的问道“兄长,言儿找不到了。”
陈明轻叹了一口气扶住妇人让她坐下,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之前也不是没有回来过。”
妇人摇了摇头美目中隐约有些泪光,轻声的说道“兄长,这一次不一样,言儿根本身边没有一个人跟着。”
陈明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可能是跟着朋友出去玩,忘记带仆侍了。”
妇人摇了摇头簪子微微的晃动,一个一个银色的小珠子轻撞在一起,发出一点的声响。
她拿过簪子放在胸口,伤心的说道“兄长,你一定要将言儿找回来,要不然我也不活了。”
陈明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妹妹,轻叹了一口气,他记得他妹妹手上的簪子是陈言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他这个妹妹一直佩戴在头上。
他也无法批评他这的妹妹大惊小怪,说到底陈言出生之后就被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自己唯一的孩子十五年见过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三分之一。
妇人抬头注意到陈明眼中的悲伤,擦掉眼中的泪水,小声地说道“兄长,是我太过于妇人之心了。”
陈明倾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妇人面前,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阿妹,你可恨兄长之前的决定。”
之前什么决定,就是将陈言过户在陈明的名下的决定。
妇人思索了一会,美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的说道“兄长,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言儿更没有错。你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若是真的要评价一个人有错的话,也只能是我有错了。”
她一直知道如果不是陈明的存在,她跟着陈言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在古代没有丈夫的女子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如何守住这个偌大的产业,她不是那个寡妇清。
所以在她知道陈言被陈明抚养之后,是内心十分敬佩她这个兄长的。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而她的私心只不过是想跟着陈言多相处一会,可惜这么简单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陈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他这个妹妹明白是非,知书达礼。
轻声的说道“无事,陈言就是小孩子心性,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妇人闻言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兄长,陈言已经不小了,过了今年就十六岁了,该娶妻了。”
陈明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过几日就是兄长的生辰,你带着陈言一同参加吧,正好给他挑选一下。”
“是,兄长。”
“伯父,言儿才不要这么早娶妻呢?”陈言抱着古琴走了进来,拒绝的说道。
妇人听见声音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抱住陈言被不留痕迹的躲开。眉目中闪过一丝失落,苦笑着问道“言儿,你去哪了,担心死母亲了。”
陈言用左手抱住古琴,伸出右手扶住妇人,笑着说道“母亲,这次是言儿的错,让母亲受惊了,言儿先给母亲赔个不是。”
他其实对这个母亲很复杂,真的很复杂。说句公平的话他几乎无法对他的母亲有太多的温情,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的疏离会伤害了这个爱他如命的母亲。
或许他该找一个时间好好的跟着他母亲谈上一谈,要不然在继续僵持下去对他们都不好。
妇人闻言一愣,美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多出了几分洋溢。这是陈言跟她为数不多的活动,可是她已经很开心了。
陈明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想了想决定自己先离开,过一会再回来,将这个房间留给这对母子。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慰他这个内心有些脆弱的妹妹,顺便过来看看陈言回来了么?在这短短的十五年时间,他早就将陈言当成了自己儿子抚养,换句话说他给了陈言的关爱不比他妹妹少。
陈言其实很幸运,他虽然自幼没有了父亲,但是他的伯父陈明给了他对父亲的一切幻想。虽然他跟着他的母亲关系有些疏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每一次他回家的时候都有一盏灯火是留给他的。
陈言对于很多人来说,他是幸运无比的,身上的幸运是很多人求了半生都求不到的,这也导致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的率直真诚,对很多人报以善心。
若是嬴政他们在的话,他们可能明白陈言口中的年过半百的父亲指的是谁了,跟他的伯父陈明离不开关系。
陈言注意到陈明的动作,笑着说到“伯父,言儿有件事情想要跟着你说。母亲,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他注意到妇人眼中的迟疑,继续笑着说到“母亲,这段时间言儿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再出去了。”
妇人连忙点头,拿过放在案桌上的簪子快步离开,一时之间忘记了不可疾行,不能慌乱。
陈明目光从远去的背影移到站在他不远处的陈言身上,感叹的说道“下一次别在这样了,你的母亲很担心你。如果实真的想要出去的话,记得给你母亲留一句话。”
“言儿知道了,不会有下一次了,伯父,”陈言关上房门,轻声的说道。
陈明坐下指向对面的位置,示意陈言坐在自己面前,倾倒了两杯清茶,一杯留给了自己,一杯递给了陈言。
笑着问道“干什么去了,找不到你的任何小心。”
咸阳城有不少他的探子,也算是知道咸阳城发生的一些事情。
陈言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伯父,昨日言儿被被关到了牢狱。”
陈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有些斥责的说道“你怎么又被关到了牢狱,言儿你上一次可是给伯父立誓不会在关到牢狱的。怎么?这过了还没有半年,又进去了。 ”
陈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尴尬着说道“伯父,这一次是一个意外。”
陈明淡淡的看了一眼陈言,端起清茶小泯了一口,慢慢的问道“意外,言儿口中的意外真的是不少啊!”
“伯父,这一次是真的意外,”陈言抿了抿唇,说道。
陈明也不想跟着陈言浪费在这个话题上,问道“平日你被关入牢狱都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回来,最晚的也是半天,这一次是什么情况,竟然关了你差不多整整一天,你没有报伯父的名字。”
陈言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感叹的说道“伯父,这一次就算是报你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第一开始被关入牢狱的时候,不是不想报陈明的名字,可是抓他的是王翦的儿子王贲,而他更倒霉的是镇守在牢狱的人都是王贲的亲兵,他能说什么?
最倒霉的就是今天早上,就差一点被放出来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审问他的是太子嬴政,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过歪打正着的是他跟着太子嬴政牵了一条线,要不然他今天能倒霉死。
“怎么回事?你不会被王贲给抓了一个正着吧?”陈明迟疑的问道。
陈言在陈明的注视下艰难的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不只是遇到了王贲将军,伯父,你猜言儿早上又遇到了谁?”
陈言放下手上的茶杯,思索了片刻问道“太子嬴政,审问你的是太子嬴政,所以你的脸也是他们打的。”
陈言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伯父,不是太子嬴政打的,是他的伴读沈清给打的。”
陈言闻言直接拍了一下案桌,怒火中烧的说道“庶子而敢?伯父这为你去报仇。”
他养陈言这么大,都没有动陈言的半个手指头,沈清有什么资格去动,就连王贲他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伴读,沈清真是活腻了。
陈言连忙扶住茶杯,安慰的说道“伯父,言儿无事,不必为此生气。”
“伯父怎么不生气,你是什么身份,他叔什么身份,被传出去你的颜面往哪里放,”陈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这个侄子就是太心善了,也不怎么惹是生非,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性往后怎么混入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