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系刘千户之死就仿佛一颗小石子掉进池塘,荡起了几个涟漪后又平静如常了,随后的几天里无论秦王、楚王、晋王还是太子系,在汉阳府都一无所获,这几天武昌倒随着楚王府请客日子的临近,一天天热闹起来,楚王请客将惠及百姓,周围各县的乞丐都纷纷涌到武昌,准备放开肚子痛痛快快地大喝几日,一些脑筋灵光的秀才举人也趁湖广高官云集的机会跑到武昌,看看能不能寻到一条出路。
就仿佛节日效应一般,客栈酒楼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楚王府内已经忙碌了六七日,为举行这次近几年来少见的宴会,楚王府几乎是全体动员,从各地庄园调来大量的人手来帮忙,人来人往,许多人彼此都不认识,也就是这个机会,杨宁被调进了楚王府。
离王府大宴还有三天时,李维正也开始行动了,下午时分,李维正来到了湖广都指挥使司衙门重地,这里就像后世的军分区一样,戒备森严,有重重护卫把守,他来到台阶上,立刻上来两名守卫盘问,“你要做什么?若是闲人,速离开,这里不准逗留。”
李维正取出锦衣卫腰牌一晃,沉声道:“锦衣卫百户,有急事要见都指挥使大人。”
守卫不敢怠慢,说一声稍等便向衙内飞奔而去,片刻出来一名文官,拱手对李维正道:“阁下就是锦衣卫百户吗?”
“正是!”
文官见他只有一人前来,便点点头,做一个请的姿势道:“我家都指挥使李大人有请,请百户随我来。”
现任湖广省都指挥使是曹国公李景隆,他年约三十余岁,生得玉面长身、气质潇洒,是一名少见的美男子,他此刻正在衙内处理公务,忽闻锦衣卫百户到,不禁深为惊骇,李景隆是明初大将李文忠之子,前年出任湖广省都指挥使,现在蓝玉出征西番叛蛮,他则负责后勤粮草等军务,虽军务繁忙,他也极为关心朝中动向,他知道李善长已经被下狱严审,追查同党,正是人人自危之时,忽然锦衣卫来找他,怎能不令他胆颤心惊,尽管对方只是个百户,他仍不敢怠慢,先让经历出去探探口风,再带入衙内。
片刻,经历先进屋,附耳在他耳边道:“大人,只来了一人,不像是办案。”
李景隆一颗心悄然落下,便站起身对随后进来的李维正拱手笑道:“在下湖广都指挥使李景隆,百户一路辛苦....”
话没有说完,他顿时愣住了,只见对方手中出现一面金牌,一晃而过,似乎是亲王们所用的金牌,他呆了一下,立刻对房中人道:“你们都退下!”
房中人退下,李维正重新把金牌取出,仔细地给他看了看,道:“奉太子之命,特来武昌公干。”
李景隆辨认了金牌,果然是太子金牌,他心中一阵惶恐,连忙上前把门关了,又吩咐亲卫把住院门,任何人不得进院,等万无一失后,他才低声道:“太子有何吩咐?”
湖广省的三个大员中,布政使进京述职未回,提刑按察使和齐王关系极好,可惜齐王系在阳逻镇全军覆没,齐王写给提刑按察使的密信也被李维正得到,而都指挥使李景隆是太子心腹,朱标把金牌给了李维正,但他却到现在才拿出金牌来。
李维正笑道:“太子殿下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
李景隆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一点有关信件的风声,便隐隐猜到李维正就是为了此事,太子金牌既到,恐怕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便道:“你说吧!让我怎么助你?”
李维正见他如临大敌,便微微一笑道:“我需要大人帮助的事情很简单,三天后楚王府大宴荆楚名流,我希望从大人这里得到一张请柬。”
“就为这事?”
李景隆大为惊讶,楚王发了几千张请柬出去,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得到机会,为何要找自己?他一转念便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先和自己拉上关系,条件成熟时让自己协助他找信。
李景隆呵呵一笑便道:“正好呢,我这几天身体不好,正想派人向楚王致歉,既然你想去,那就代表我去,到时你留我名就行,楚王府里都是懂事之人,不会多问你。”
说到这,他便从桌上取过请柬和自己的名帖一齐递给李维正道:“凭这两样即可,另外我会派人先去打个招呼,贺礼我会另外再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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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忌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连搜寻了四五天,他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叶天明每天将汉阳、汉川两县收集的情况汇总通过一个衙役告之了他,赵无忌渐渐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所谓汉阳府线索不过是有心人做的一次假消息,目的是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那是不是说,这个放假消息之人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要把众人骗走,极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赵无忌一时心急如焚,就仿佛在满眼漆黑的屋子里寻找出路一般,他竟不知该从何入手?
“首领!“门外传来了赵大的声音,他是按照交易去保护叶家的安全,听见赵大声音颇为焦急,赵无忌精神顿时一振,连忙上前开了门,赵大进屋便气喘吁吁道:“叶知府告诉我了一个线索。”
“在汉阳有收获了?”赵无忌一阵惊喜。
“没有,那个人肯定不在汉阳府。”
赵无忌脸上掩饰不住地失望,“那你带来了什么线索?”他不相信叶天明在汉阳以外还会有什么价值。
“是这样,叶知府提供了一个线索,说我们既然各大客栈都找不到,那个人极可能卖身给大户人家作奴,可他又不敢拿出真实身份,对一般要验身份的大户人家他很难进,前段时间唯一不验身份的人家就是楚王府,而且大量买奴。”
‘楚王府?’赵无忌眉头紧锁地走了几步,很有这个可能,藏身楚王府既能隐藏身份,又能在风平浪静后寻找给楚王上书的机会,但这些都只是假设,要知道在楚王府找人,付出的精力和代价可不一般,一旦走错路将满盘皆输。
就在赵无忌犹豫不定之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发生了情况,不等首领吩咐,赵大一闪身便冲了出去,片刻,赵大满脸惊愕地跑回房间,“首领,你看这个!”他手里拿着一柄飞刀,飞刀上竟穿着一封信,赵无忌的脸色刷地白了,先不说这信中的内容,而是他们隐蔽的住处,他们竟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他慢慢接过信,打开它,手竟微微有些颤抖,信中只有三个酣畅淋漓的泼墨大字:‘楚王府!’
赵无忌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大字,脸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十分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赵无忌眼睛一亮,他已经明白这是谁写给他的信了,他险些忘了,有一个一直躲在幕后没有出现之人。
“立刻传令给十三,让他无论何如要混入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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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宴会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楚王朱桢的书房内,程延年正向他汇报调查案的最新进展,“殿下,我的一名得力手下探得一个消息,说那个偷信人极可能就藏身在王府之中,韩副将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那个人趁王府落成招人时混了进来,为此属下特地去确认过,十几天前王府买仆役时确实把关不严,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很容易造成他混进王府的机会。”
“你是说他在我们王府之内?”朱桢觉得这个结论简直荒唐之极,这不是骑着驴找驴吗?可明天就要举行大宴了,这怎么行,他脸一沉,拉长了声音道:“:“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能因为一个无根无影的说法就破坏我的宴会。”
“属下不敢,但属下也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就在王府内,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否则明天客人极多,如果被人混进来先下了手,我们会悔之不及。”
朱桢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程延年说得有道理,请客虽然重要,但找到这封信更重要,他点了点头便道:“好吧!你从今天晚上便开始排查,记住了,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要悄悄行进,不要影响了我的宴会。”
“殿下放心,属下一切都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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