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空湛蓝如洗,倒映在清可鉴人的湖水中,恍若世间最纯粹干净的蓝色水晶,不经意间让人忘却浮世的污秽阴霾,静静的享受那一份遗世独立的宁静安然。
湖中开满了大片的莲花,层层叠叠铺展开去,恍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旖旎画卷,淡淡晨曦之下,美若幻镜。
轻轻柔柔的风带着一丝微凉,风干夜的泪水,吹皱一池清水,而,湖水中,一叶扁舟,泛波其上,穿梭在万千红莲之中。
少年,青丝如墨,白衣胜雪,悠然坐于船尾,手中执了一支木浆,划开碧波潋滟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而他,唇角轻扬,勾着一抹清浅若无的笑意,清滟如玉的眸光,静静的望着那弯腰采莲的少女,眼底,仿佛沉醉了漫天星河般,流光潋滟,炫目醉人。
“夜小人,今天本姑娘亲自下厨给你做银耳百合莲子羹喝,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很开心?”
某人,将摘下的莲子放在了身侧的竹楼里,扭头看向身后撑船的少年,小脸之上,神采飞扬,几分嘚瑟,又有几分邀功求赏的韵味。
粥都还不知道在哪,就开始嘚瑟了……
少年抬眸看向她,凝视着那张灿若桃花的小脸,微微拧眉,似在沉吟,须臾后,才满是认真的开口:“你做的粥能吃么?”
声线低浅,音质清遐,恍若世间最美妙动听的仙乐,却让某人灿烂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喂!夜小人!你什么意思?”南宫璃狠狠的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满脸凶光的小模样,仿佛,只要少年稍稍回答的不尽人意,她就会扑上去将他狠狠的蹂躏一顿。
看着那怒发冲冠的小女子,少年,忽而弯起嘴角,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纯粹清澈,明烨无暇,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凋零!只觉得,宇宙洪荒,九幽六界,只剩下了那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
南宫璃手中揪着的荷叶滑落,她却毫无所察,只是歪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眼前少年,神情几多茫然,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这般模样,很是花痴!
一声轻笑传来,音质清遐,晕染在风中,化开无边笑意,将某人离家出走的三魂七魄瞬间招了回来。
回魂的瞬间,某人以手扶额,心底一阵哀嚎,小脸之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
她怎么又犯花痴了!真是越看越没有免疫力了!都怪这个祸水!没事长的那么好看干什么?长的好看也就算了,至少不要出来祸害人嘛!可是,这个阴险小人,总喜欢对她用美男计!
“阿璃,我今天要绝食。”
心中正哀叹连连,耳边,蓦然飘来少年满是认真的嗓音,南宫璃嘴角一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哭着一张脸,扭头看向他,心底一阵风云翻涌。
这个该死的阴险小人!好好的又抽什么风?她貌似没得罪他老人家吧?
“阿璃,你明天再煮莲子羹。”
正郁闷着,耳边再次飘来少年的嗓音,南宫璃,有些反应不过来,歪着脑袋看向他,神情中满是困惑。
这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还说绝食么?他该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
对上她那一脸惊异不定的神情,少年,微微抿了抿唇,一副煞有介事的口吻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呃……”闻言,南宫璃瞬间怔愣当成,额头之上黑线如瀑,只觉得一群乌鸦嘎嘎嘎的从她头顶飞过……
这个白痴弱智!搞了半天,他是在为这个绝食?呃……
思及此,某人再次嘴角抽搐,眼角抽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璃……”
不其然的,少年,再次看了她一眼,开口轻唤,某人,瞬间一个激灵,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无声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白痴弱智的话来?
“过几日,我们启程去无忧谷探望娘亲,可好?”
“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一时间,南宫璃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璃不想去?”
“啊?没有没有!我当然想去!我可想漂亮娘亲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某人,总算是缓过神来,却忘记了这是在船上,一下子跳到了少年的身边,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南宫璃本就没站稳,此时更是随着摇晃的船身朝水中倒去,幸而,少年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她,在她落水之前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与此同时,一掌拍出,打在剧烈摇晃的船身上,小船轻晃了一下,再次恢复了平稳。
南宫璃看了看波澜起伏的水面,悄悄吐了吐舌头,一时激动,就……
“莫不是想下去游泳了?”
少年抬手,理了理她微微凌乱的发,挑眉低笑,嗓音中落了一抹淡淡的揶揄。
“呃……这个问题……”南宫璃的嘴角僵了僵,额头上悄悄滑落一滴冷汗。
想要取笑她就干脆直接点嘛!痛痛快快一刀下去!非得说的这么婉转含蓄……
“恩?”看着那张扭曲僵硬的小脸,少年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来,心情很是不错。
“呵呵……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某人,干笑几声别开眼,目光四下游移,就是不看少年风华绝代的脸。
见此,少年微微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宠溺。
“后天便出发。”
某人,瞬间抽了抽嘴角,滑落满头黑线,早晚有一天,她可怜的脸蛋会被他捏死!
不过,想到他的话,便又转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道:“后天就出发吗?能不能晚两天?”
闻言,少年微微凝眉,眸中落了一抹淡淡困惑。
“阿璃可是有什么事?”
“再过几天就是祭天大典,我想……”
虽然,她是很想念漂亮娘亲,可是,距离祭天大典也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虽然爹爹没有告诉她,但是,她已经知道他和爷爷准备在祭天大典之上有所行动,虽然,她很相信自家老爹的实力,可音夙玉老奸巨猾,卑劣无耻,暗处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凶险,这种时候,只有陪在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心的。
她凝眉思考间,少年正垂眸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恍若静夜月下的苍穹,浩渺,深邃,敛尽了漫天繁星,沉醉了万里山河,恍惚之间有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却又归于淡雅宁静。
也不知他是否看穿她心底的想法,只听到他的声音淡淡在风中响起,隐了一抹无法言喻的深意。
“阿璃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闻言,南宫璃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真是要命!每次在他面前,都会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干脆改名叫夜半仙得了……
“这还不简单?将祭天大典推迟了便是。”
某人正腹诽着,耳边再次飘来少年清浅含笑的嗓音,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讨论天气一般随意,却让南宫璃瞬间瞪大双眼,满脸错愣的看着他。
“什么?推迟?”
祭天大典,一年一度,可谓是风澜最隆重盛大的仪式,怎么可能说推迟就推迟?
看着她一脸惊愣的表情,少年不禁哑然失笑,再次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墨玉眸中落了满满的笑意。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娘亲,可是又贪玩想去看什么祭天盛典,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能不能不要有事没事就捏她的脸?难道她的脸长的很像面团么?让人看到了就想捏一捏么?
看着那扭曲着一张小脸满头黑线的小人儿,少年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连那微微上扬的眼角,都浸染了一抹清浅的笑。
“我知道自己很聪明,所以,你不用如此膜拜的眼神看着我。”
“……”她那是膜拜的眼神么?明明就是愤怒的小眼神好不好?这个无耻没下限的夜小人!
“不是要给我做莲子羹么?这莲子也采的差不多了。”说话间,少年抬手拨弄了一下竹篓中的莲子,眉目如画的脸上,笑意清浅,虽然,那笑容看的南宫璃一阵咬牙切齿,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那笑容,该死的好看!
“哼!谁要给你做莲子羹啊!”重重的冷哼一声,某人,小下巴一扬,丢给少年一个鼻孔朝天的侧脸。
“哦?方才不是你说的么?”
“我可没是!”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起瞎话来气势还不弱。
闻言,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笑意闪过,脸上的神情却满是认真。
“哦……可能那丫头就是在吹牛,做的莲子羹根本不能吃,所以不敢了……”
“谁在吹牛了?谁做的不能吃啊?谁不敢啊?哼!一会就去做一锅,撑死你!”某人,刷的一下扭过头,狠狠的瞪着少年,恶狠狠的低吼,双眼中燃烧着点点小火苗。
谁知,少年听了她凶神恶煞的话,却是唇角轻扬,弯起一抹明烨炫目的笑容。
“好啊!能够撑死也是不错的。”
“……”某人,顿时抽了抽自嘴角,恶狠狠的瞪着他,“哼!在你的莲子羹里加三包老鼠药!”
闻言,少年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好整以待。
“你,舍得么?”
“……”这个夜无耻!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喂!你说祭天大典推迟,你有什么办法?”磨了半天的牙,某人终于决定换个话题,不再和他讨论那么‘深奥’的问题!
“这个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
看着少年似笑非笑的眉眼,看着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南宫璃狠狠的磨了磨牙,真想扑上去咬一口!
翌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本是万里无云好天气,奈何,今日的帝都却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阴霾之中,王城百姓,无不唏嘘哗然,震惊惊疑的同时,心底又升起满满的恐惧。
昨日,一夜之间,几乎整个京城的官员全都被人打断了腿,如今,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全城的大夫,不!就连临城的大夫全都被请进了王城,今日,各大医馆药店全部爆满,几乎所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都被一抢而空!
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了!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将所有的朝廷大员全都打断了腿?而且,可以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各大府邸,行凶作案,却又不留下丝毫蛛丝马迹,这得有通天的本事才能做到啊!
“近日来,风都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各种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是要变天的预兆啊!”
一茶楼里,众人围在一桌,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拈着花白的胡须,一脸的感叹。
“就是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他们目的何在?竟然对整个风都朝堂出手,不知道是不是他国奸细所为啊?若是的话,那就麻烦了啊!”一人,扼腕长叹,脸上尽是担忧。
“我们的朝廷是越来越不顶事了!偌大的京城,那官员少说也有百余名啊,居然一夜之间全部被人给打成了残废!”一人,满脸失望,脸上的神情,还有着几分惊疑不定,似乎,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以后咱风澜帝国的朝堂全都变成了一帮瘸子……这……”
一群瘸子去上朝……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惊世骇俗呀!
众人正扼腕叹息间,又有几人自门外而来,直奔这最多的一桌人来。
“你们还不知道吗?他们没有变成残废!最新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只是腿骨严重骨折,用上最好的疗伤圣药,休养个半个月就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哦……原来只是暂时断了腿呀!”
“是啊!还有一件大事,五日后的祭天大典被迫延迟,推迟到半个月之后再举行,到时候,我那出远门的儿子刚好可以赶回来观看呢!呵呵……”
“真的吗?祭天大典居然也能推迟?这可是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众人闻言,顿时满脸震惊,瞬间,将官员断腿的事情抛之脑后。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是礼部传出的最新消息,现在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断了腿,这祭天大典还怎么举行?”
“那倒也是啊!”众人这么一想,也深觉有理,百官连床都下不了,还怎么去参加祭天大典?
“告诉你们,好像,皇上也被人打了!”
众人正低声热议时,那人复又开口,一脸的神秘之色,此话一出,顿时又掀起了一波狂澜,众人纷纷凑上前去,一脸的八卦。
云王府。
餐桌上,南宫璃正捧着一碗莲子羹,喝得津津有味,蓦然,一只去了皮的水晶虾仁送到了她的眼前,头顶,飘来少年清浅低柔的嗓音。
“别只喝粥,没营养。”
南宫璃喝粥的动作顿了顿,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他,“可是,我都吃了九个水晶虾仁了……”
“再吃一个,十全十美。”少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握着竹筷的手没有收回的意思。
闻言,南宫璃暗自抽了抽嘴角,方才吃第九个的时候,他也说,再吃一个,长长久久……
心中,一片哀嚎,可是,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她还是认命的张开嘴,将那第十个虾仁吞了进去。
一边嚼着,一边拿起汤勺舀了一个珍珠南瓜元子不由分说的送到少年的嘴边,威胁的小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敢不吃本姑娘就一口咬死你!
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轻笑了下,张口将那南宫丸子吞下,慢慢的嚼着。
蓦然,眼前一股清风刮过,云画的身影出现在餐桌旁,看了一眼那举止亲昵的二人,神秘一笑,轻笑着开口道:“小姐,明日你可以放心的与殿下出门了!祭天大典延迟到半月之后了!”
“恩?”闻言,南宫璃顿了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只是,他正慢条斯理的喝粥,动作优雅从容,神情,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南宫璃抽了抽嘴角,将目光转向云画,轻问:“为什么推迟?”
闻言,云画眨了眨眼睛,表情愈发神秘兮兮,随即,在南宫璃满是凶狠的小眼神中,不再卖关子。
“因为啊,整个京城的官员现在全都躺在床上休养呢!怎么参加祭天大典?”
“啊?他们怎么了?”南宫璃眨了眨眼睛,神情中漫过明显的困惑。
休养?难道,他们全病了?不是吧!连生病也要组队?
云画,若有似无的看了少年一眼,弯唇一笑,大声道:“因为,他们全部被人打断了腿根本下不了床啊!”
“咳咳咳——”云画话音了方落,空中便传来一阵咳嗽声,可怜的南宫璃一口莲子还未来得及嚼一下便就这么吞了下去,顿时双手掐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少年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碗筷,抬手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眉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好些了?”
“咳咳……呜呜……都怪你……”睁着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满是幽怨的看着少年,小脸之上,一片委屈,满满的都是控诉。
“小姐,这关殿下什么事啊?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哎!”一旁,云画看着那张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的小脸,拼命忍住笑意,故作不解的开口。
好吧!其实她也是很震惊的!殿下出手还真是够狠的!居然把满朝文武都打断了腿!原因,居然只是因为小姐不想错过祭天大典……呃……这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殿下若为皇帝,定是一位‘昏君’啊!
“呜呜……就怪他……都是他不好……”南宫璃扭头瞪了云画一眼,那幽怨的小眼神中似乎还隐了几分杀气,看得云画一个激灵,顿时缩了缩脖子。
“那个,小姐,明天就要出发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
话音未落,人便化作一道清风飘了出去,这轻功,又见涨啊!
南宫璃瞪着云画的背影好一会,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继续专注的瞪着少年,满满的都是怨念。
“你是坏人……阴险小人……”
“好……我是坏人……阴险小人……”
少年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素白的锦帕,一边为她擦拭着嘴角,一边嗓音轻柔的说道,眼底尽是宠溺。
“你欺负人……嘤嘤……我要告诉漂亮娘亲……让他不给你饭吃……”一边凄凄惨惨戚戚的控诉着,某人,干脆伸出两只小爪子捂着眼睛,嘤嘤哭泣起来,那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兮兮。
看着那哭得‘肝肠寸断’的小人儿,少年,几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好!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嘤嘤嘤……”少年一语落,某人哭嚎的愈发响亮起来。
“我好难过……我好伤心……你老是欺负人家……你要补偿……”
那一声声‘凄惨无比’的鬼嚎声,不停的荼毒着少年的耳朵,落下了一地毛骨悚然的气息。
少年抬手,轻揉了下额角,墨玉眸中,却落了满满的笑意,几许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
“要不,我牺牲一下,让你亲一下?”
低浅轻柔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隐着几分无法言喻的韵味,让南宫璃瞬间止住了鬼嚎声,抬头看着他,满脸的呆滞与茫然。
“啊?你说什么?”一定是她听错了!
闻言,少年微微凝眉看了她一会,若有所思道:“你好像,不满意?”
“啊?”南宫璃脸上的茫然之色更甚了几分,有些想不明白,她不满意什么?
“那么……”少年,修长如玉的指轻点眼角,微微垂眸看着她,似在思考,半晌后,语气颇为认真道:“我再牺牲一点,让你再非礼一次如何?”
“呃……”闻言,某人瞬间瞪大双眼,在风中凌乱。
尚书府,慕容正德寝殿。
此刻,慕容正德正满脸苍白之色的躺在床上,御医还在给他会诊,音夙玉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一身幽冷骇人的怒气。
须臾后,御医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跪在了音夙玉的面前,颤巍巍道:“回禀太后娘娘,尚书大人,有三根肋骨折断,另外,双腿骨骼严重骨折,除此之外,还损伤了内脏,以后,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绪,大喜大悲,大痛大怒都是不行……”
御医,每说一句话,额头上的冷汗就多几分,说到后来,头越垂越低,后背的衣衫都已被冷汗浸湿。
音夙玉,一直听着他说完,表情压抑而隐忍,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到指节泛白。
“不管用什么办法,哀家命你半月之内医好他,否则,定斩不赦!”
阴冷的嗓音,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带着无尽的幽暗之气,骇人至极,那御医,只觉得心口一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底布满了恐惧,却只能连声保证着,一定会医好。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音夙玉才狠狠的掀翻了殿中的桌子,一张隐忍多时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南宫浩天!这事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冷静点,别气坏了身子。”
床上,慕容正德的脸色也不太好,有着受伤后的苍白虚弱,却也有着深深的凝重与担忧。
一夜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简单,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其目的,应该是冲着祭天大典来的!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南宫浩天!
他与卫公明蛇鼠一窝,正暗中图谋着大逆不道之事,必定是觉得时机还未到,便极力破坏祭天大典,从而自己争取时间,实在是居心叵测!
“冷静?都这个时候了,你让哀家怎么冷静?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任南宫浩天那群逆贼无法无天?哼!他在祭天大典之前挑起了这样的事情,必定是有着更大的阴谋!”
幽暗的双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焰,凶光密布,连殿中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阴暗幽冷之气。
慕容正德敛眉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道:“其实,祭天大典延迟,也没什么不好!”
“此话怎讲?”闻言,音夙玉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脸上也划过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南宫浩天阻挠祭天大典,可能是因为他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同样,他们赢得了时间,我们也赢得了时间,那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到时,再一决雌雄!”
听了慕容正德的话之后,音夙玉周身弥漫的怒火明显的弱了几分,敛眉沉吟了半晌,蓦然,阴冷一笑。
“你说的不错,咱们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到时,送他们一份大礼!呵呵呵……”
阴冷的笑声回荡在房中,落下一地怨毒阴狠的气息,慕容正德沉默了半晌后,才又开口。
“对了,京城的官员真的是所有的都受伤了?这朝中可是有不少人阳奉阴违!他们早就倒向了南宫浩天一边,难不成,南宫浩天连他们也动了?”
“哼!那些老奸巨猾的狗东西,全部称病!虽然哀家派人去探视了,可,也没探出什么结果来。”
其实,根本无需去证实,此事既是南宫浩天所为,他断然不会连自己人也一起动了!那些人称病,定是在混淆视听!
“朝中哪些是他的人,也都心中有数,无需再管这些,皇上没事吧?”
提起风君翔,音夙玉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空气中的杀气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皇上他怎么了?”这明显的的变化让慕容正德瞬间紧张起来,眼中尽是关忧。
帝华宫中,风君翔躺在龙榻上,人,还在昏迷着,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的血色,愈发显得那只黑色的乌龟夺目刺眼,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
那张还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上,画了一只大大的乌龟!从额头一只蔓延自下巴,横跨整张脸!
黑色的乌龟,像是用专门手法刻上去的,御医们,已经忙活了整整三个时辰,却还没能找出洗去之法,一个个,满头大汗,满眼焦虑。
堂堂一国之君,竟顶着一只乌龟在脸上,别说是太后娘娘,就是寻常百姓也接受不了啊!
可怜他们,被下了通牒,若是洗不了这只乌龟,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人世间如何变幻,悲伤或者不幸,时间,都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转眼间,三日过去。
信阳城,风澜帝国西方一座城池。
街道之上,行人万千,各色商贩,琳琅满目,这里,虽不及帝都繁华喧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辆典雅的马车缓缓驶来,白色的轻纱帘幕,在风中摇曳,舞出一道飘逸淡雅的弧影。
偶尔轻纱扬起时,道旁的路人忍不住驻足凝望,窥探着马车中的景致。
蓦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挑开了车帘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