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行色匆匆地跟着小穆子到了漪兰殿。
见到黑着脸的萧刹,皆心下忐忑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常太医,兰妃到底得的什么病?”
“回皇上,兰妃她……”
常太医战战兢兢,支支吾吾的。
悄悄瞟了眼跪在一旁的胡德海,胡德海对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下头。
常太医知道他的意思,但此刻已经情况不由人了。
萧刹满脸威严,不耐烦地催促喝斥着:“快说!”
“皇上饶命,兰妃她……她是小产了。微臣一直尽心给兰妃安胎,可不知怎的,今日……”
“你说什么,兰妃她小产了?”
听到常太医的回答,萧刹如寒潭般的眸子顿时浮起一丝骇人的杀意。
骨节分明,暴着青筋的左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状。
压抑着此刻内心的震惊与怒火。
“她什么时候怀上的?为何没有一个人来禀告朕?”
“回皇上,兰妃怀孕将近一个半月。”
“因兰妃身子弱,胎像不稳,所以微臣和胡公公便建议等三个月后,胎像稳了,再行公开有孕之事。谁知……”
常太医低着头,没敢再往下说这晦气之事。
他说兰妃怀孕将近一个半月。
皇上一推算,便能推算出,兰妃怀的定不是龙种!
胡德海此时跪在旁边,一脸菜色,心一下拔凉拔凉的。
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将近一个半月?”
萧刹眸光阴沉,回想了下兰妃办生辰宴的日子,心中便已知道八九分了。
不过,此事事关皇室声誉。
且也牵连到前朝邹相一派。
故而,他并未冲动地当场揭穿,命人立即调查与兰妃通奸之人。
让自己也跟着龙颜扫地。
而且,兰妃还未醒。
事实真相如何,还需看看她的反应,听听她怎么亲口说。
萧刹也还记得。
生辰宴那晚,兰妃喝的那碗参汤,好似也跟他那碗一样,是被人下了药的。
那晚与她苟合,致她怀孕的男人,到底是她主动安排,还是被别人趁机抹黑陷害?
她又是否知情?
还有她如今突然滑胎,是人为还是意外?
皆待一一暗中调查清楚。
收定思绪后。
萧刹居高临下的,朝常太医与胡德海冷厉地喝斥道:“兰妃怀孕如此大之事,你们二人竟敢擅作主张,怂恿兰妃隐瞒于朕!”
“纵是有理由,那也是犯了欺君之罪!而且兰妃的胎,终是没保住!你们二人更是罪加一等!”
“夏太医,周太医!”
“微臣在。”
“兰子的身子以后就交由你们二人,务必要将她的身子调理好!”
“微臣遵命,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将兰妃的身子调理好,请皇上放心!”
夏太医和周太医说完。
便马上一起前去张罗着给兰妃把脉,诊断她如今的健康状况。
常太医和胡德海,还有春意,皆胆战心惊地跪在原地。
等候萧刹的发落。
萧刹回头看了眼还没醒来的兰妃,然后犀利地扫了一眼跪地的三人。
威严地吩咐小穆子道:“小穆子,先让人将常太医与胡德海二人,分别关入大牢,听候朕的发落!”
“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常太医和胡德海马上哭着向萧刹求饶。
萧刹更加一脸厌烦,责令小穆子马上传侍卫过来,将二人押走。
寝殿也终于安静了些。
见春意一个人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也不知她是因为心虚而害怕,还是只是单纯的害怕?
萧刹一双幽深冷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走到她面前喝斥道:“把头抬起来!”
“朕问你,兰妃有孕之事,漪兰殿上下之前是否全部知晓?”
“回……回皇上,胡公公与奴婢,还有锦绣与锦瑟四人是知晓。”
“其他人,也有可能是知晓的,毕竟每日都在一个院子里当差……”
“那兰妃有孕后,都有哪些人来过漪兰殿?”
“娘娘有孕,其他宫的娘娘先前都不知道。不过良妃封妃的第二日,除了颖妃,其他宫娘娘全都一起来看望过娘娘。”
“那日,因娘娘吃了良妃送来的蜜饯后犯呕,然后良妃便问了娘娘,是不是有了?”
“但娘娘没承认,还一气之下把所有娘娘都……都轰了出去。再然后直到今日,并没有哪宫娘娘来过漪兰殿看望娘娘。”
“嗯!那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是你知道而还没说的,都从实说来!”
“回皇上,没……没了,奴婢知道的,都说了。”
春意在心里暗暗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隐瞒珠花的事。
珠花虽已在胡德海手中,但漪兰殿上下皆知,她平时一直戴着那朵珠花。
万一真如胡德海所说,这珠花与兰妃滑胎之事有关。
她根本解释不清楚。
所以唯有隐瞒。
只是,也不知这胡德海将那朵珠花拿走后,藏在了哪里?
她必须得找机会去他房里找找,把它销毁才行。
见春意眸光闪烁,回答得不利索,萧刹微扯了下唇角。
冷冷道:“是吗?若朕到时查出你有所欺瞒,到时可不只你一人掉脑袋,而是你全家都得掉脑袋!”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奴婢知道的,都说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暂且留你在漪兰殿继续照顾兰妃吧,若兰妃再发生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谢谢皇上,奴婢遵命,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娘娘的!”
春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见萧刹没再逼问自己,还允许她继续留在漪兰殿当差,也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厢。
兰妃经过夏太医施以针灸后,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目光越过太医,虚弱地看向萧刹道:“皇上……”
“兰妃,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皇上,呜呜呜……咱们的孩子没了,臣妾对不住您,呜呜呜……”
咱们的孩子?
萧刹听得愣了一下。
看兰妃这悲伤且对自己真情流露的样子,显然并不像撒谎。
小穆子站在一侧听到此言,心里也掠过一抹波澜。
随即悄悄抬眼打量了下萧刹的神情。
见主子只是微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的温声安慰兰妃道:“孩子既然已经没了,你也不必过于忧伤与自责,小心身子。”
“你与朕都还年轻,把身体调理好,以后,总会再有的。”
“呜呜呜……可他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您的皇长子啊,呜呜呜……”
兰妃一张煞白的脸,哭得楚楚可怜,悲悲戚戚。
可惜,她哭的不过是个野种!
萧刹想到此,眸光顿时不由变得阴森冷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