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分析判断了。
“哒哒哒…”连续10几声的驳壳枪声。
然后,他看到了漫天的红色,甚至皇军屎黄色的军服,在映照下也像晚霞一样绚丽。
小林新一还纳闷,谁打一梭子手枪子弹,这能有什么用?
紧接着,“轰轰轰轰…”大地不断地震颤。
他的眼睛象蒙上了一条红纱,红色的朦胧中看见整条沟的土地都在火焰中翻了起来。
“八嘎”他绝望地大叫,心里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八路会用炸药?”
乖乖,200个间距只有40米的10公斤炸药包。
要知道此时152mm,155mm口径的所谓榴弹重炮的装药量才是6公斤到10公斤。
而155mm榴弹炮的杀伤半径达40米以上,此刻方振华的埋药半径只有20米。
半空中,人的断肢飞舞,附近灌木丛被生生扯断,巨大的冲击波让眼前的风景都扭曲变形了。
更因为两边几米高的的河堤夹着野树沟,这些平时看着不起眼的小斜坡,此刻完全释放出杀机。
大部分鬼子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沟里无法释放的冲击波击中,五脏六腑破碎而死。
坐在炮车上的筱田大尉被狂暴地掀翻在半空,转体间,撞到他的正是山本中尉,胸口被一枚炸飞却没有发生殉爆的炮弹洞穿了碗口大的血洞。
“嘭”的一声,筱田被重重地仰天砸在地上,不知道有多少骨头断成了渣。
身边“啪啪啪”像下雨一样落下,是车上同样炸飞的几个炮兵。
那些失去生命力的身体落下,不协调地摆出各种古怪姿势,让筱田想起女儿丢在垃圾桶里的洋娃娃。
“啊”他无助的狂叫着,眼睁睁看着运输中队的又一辆大车飞上天空,正对着他忽地砸下来。
“噗”的闷响,车下的身体只能看到露出的双脚,抽搐两下就安静地不动了。
小林少佐觉得一定是天煌佑护了自己。
他看着运输中队的大车上被爆炸殉爆的子弹“咻咻”乱飞,把周围的活人、尸体无差别地射成筛子。
可是自己居然什么伤口都没有。
可是自己依旧累的像被十个大汉压在地上,呼吸都困难。
他竭力地抬起手,摸到自己胸口处。
解开几个扣子应该舒服一些吧。
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前胸像被大铁锤击中了一样,完全凹陷在身体里。
嘴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里面竟然还有自己也不认识的内脏。
意识迅速消沉,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他。
方振华一挥手枪,却发现周围的战士表情也都呆滞了,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命令。
“冲啊,同志们,冲!”他只好大声重复着命令。
这是被自己的手笔吓呆了。
总算,战士们全都反应了过来,呼啦啦地向前冲去。
方振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所有人都埋头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也不呐喊,沉默地向前冲锋。
500多米,也就一个冲刺,所有人踏上河堤,满眼看到的都是修罗地狱。
连在河堤上的搜索分队都炸晕了。
零星几个幸存者,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横流,象面条一样绵软的双手左摇右摆地竭力想把枪给举起。
看着这几个尝试几次都做不到,却还在挣扎的武士道后期患者,战士们一枪撂倒,忙不迭冲下沟,清理所剩不多的残余,打扫战场。
远处,胡志胜的6排也在飞速赶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知道。
“我槽”饶是胡志胜多年从军,也是第一次见。
原本的河道被炸开了无数道不规则的口子。
大部分鬼子直接被冲击波剥的光溜溜的,一个个衣衫残碎,七窍流血,看着和传说中厉鬼一般。
队伍中间最密集的那段,两边的斜坡上挂满了震飞出去的尸体。
沟底的松土已经被血液浸软了,脚踩上去“滋滋”地作响。
几个入伍不久的战士已经忍不住把中午的干粮都呕出来了,眼泪鼻涕一大堆。
“娘的,要吐的滚远点”赵有田大声骂着街,他怕看多了自己也忍不住,又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殉爆了两车弹药。”
旁边的战士莫名的看着四排长不着调的言论。
现在该关心的是殉爆的事吗?
他们不知道,赵大排长是在努力转移注意力,这个现场对旧军队出身的他杀伤力也是极大的。
毕竟过去军阀之间打仗都是意思一下的,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
“连长”郑满仓却不以为意,活割过鬼子喉咙的就是不一样,凑过来笑嘻嘻的,“这个行啊,一个大队啊”
“废话”方振华满满的怨气。
2吨炸药啊,心疼的很。
要不是单兵作战还很弱,自己重火力又不够,他才舍不得,这可以做多少飞雷炮啊。
是的,他已经惦记上飞雷炮了,反正汽油桶他多的是,那可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没良心炮啊。
“赶快打扫,还有,把山后面的50台大车赶过来,打扫干净,尽快撤离。”方振华。
打扫完战场,又一刻不停地率队撤回山寨。
忙碌中不知不觉的一夜过去了,踏进山寨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闻声冲出来的赵刚一把握住了方振华的手:“老方,辛苦!”
“没什么,打鬼子嘛”方振华倒是没有这么激动,“老赵,让杨小弟通知刘明远,把神仙谷的物资和人全都带回来。”
又一眼看到了罗大凤:“还有大凤,把缴获统计出来,全部入库。”
却发现罗大凤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眼睛是看着自己,但是明显焦距放空了。
“快去,一个大队的装备呢,虽然有些损毁,也够你忙的。”他补充道。
“哦,好!”罗大凤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怎么了?打仗打傻了?你应该没有上战场吧?方振华回头带着询问看一眼赵刚。
没想到赵刚神秘一笑,根本没有理他,反而张罗了招呼后勤人员,“我来吧,物资我来统计。”
“??”方振华觉得这一仗打残了好几个人的脑袋,都没法沟通了。
罗大凤确实不知道怎么和方振华沟通了。
当初以为这一仗无比凶险,也许再无相见之日,所以一激动就冲上去了。
全连至少一半人,几百双眼睛都看到了,这丢人的。
搞得这几天外面打的稀里哗啦,自己耳朵里却没有灌进去一声枪响。
关键她还不知道方振华是否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万一知道了,以后怎么相见啊。
最好不知道。
看着方振华一个人慢悠悠踱进连长宿舍,罗大凤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跟着方振华走进了宿舍,却没想到方振华解开皮带,脱起了衣服。
“连长,我有个事和你说”罗大凤的脑袋正沸腾呢,浑浑噩噩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你说”方振华也正在琢磨指导员怎么回事,大大咧咧地边脱边听着。
“我就是,上次不是把我妈的护身符……”罗大凤期期艾艾地往外挤话,竭力想找理由混过去。
“我槽”大夏天,方振华迷迷糊糊已经把上衣脱光了,他是准备擦一把休息一下,毕竟出去几天就没有洗过。
结果正想解开裤子皮带,突然意识到身后的是个女同志,吓得腿都软了。
“你干嘛?”他觉得这下说不清楚了,有点气急败坏。
罗大凤正心虚呢,突然被这一嗓子叫呆住了,人没有清醒,脾气先上来了。
本来是准备来补救一下,把自己的小心思掩盖住的。
可是方振华的反应太伤人了,一瞬间罗大凤已经决定不盖了。
还要掀开来,就看你怎么办吧。
你伤我自尊了。什么叫我干嘛?我是女孩子容易吗?
豁出去了。
“什么干嘛?我喜欢你,可以吗?”
后来,罗大凤认为这句话是她二十年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方振华觉得野树沟的炸药包有一个留着在他头上炸了。
万万没有想到,怎么会是这个答案的。
他对罗大凤不讨厌,但是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毕竟自己离八路军结婚的“二五八团”的条件远着呢。
可是现在聊天聊出了这个气氛,自己还脱了上衣,气势上本能地弱了。
“对,我要做你媳妇,你同不同意吧。”罗大凤血气还在头顶呢,她是懂乘胜追击的。
“行行行,我同意”方振华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样被动过,万一指导员回来看到了,那问题就更大了。
“我同意了,你先出去一下,帮我关一下门,好不好?”
那天你好怂!----罗大凤事后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