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眸子里折射出点点碎芒，仿若沉寂的星辰。
“坐。”乔幻没有客套的起身行礼。
裴烨坐下后，看了眼摊在桌上的情报，道：“你都知道了？”
乔幻点头。
裴烨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垂眸思索。
“太后以为，蒋家经此一役，会对她俯首称臣。”乔幻平静道：“可太后手段血腥残忍，这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好机会。”
裴烨顿了一下，道：“你不想救他吗？”
乔幻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她对上裴烨黑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想要靠别人拯救的人，永远只能残存于那一丝希冀之光。”
……
就在蒋家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蒋润安主动站出来，揽下所有罪名。
“臣的父亲两朝为臣，功过皆有，但罪不至死！
罪臣蒋润安求圣上看在臣父年迈，呕心沥血，求圣上饶臣父一命！
所有罪过，皆罪臣一时鬼迷心窍！请圣上降罪！”
蒋家旁支早就开始划清界限，甚至还回踩一脚。
这些人纷纷进了太后，或者裴烨的阵营。
蒋润安跪在金銮殿外，面色惨然。
众人都觉得皇上不可能会轻易放过蒋丞相的时候，裴烨仿佛昏君一般，相信了蒋润安。
蒋丞相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没收所有财产，贬为庶人。
蒋润安则是，处斩。
而太后要的就是蒋润安死。
在她看来，蒋丞相都没什么威胁。
蒋丞相已经上了年纪，他是为了蒋润安才去争去抢。
蒋丞相只有一子一女，只要蒋润安死了，蒋雪音又是德妃，已经在她手心攥着。
如此一来，蒋丞相便没了未来。
*
处斩当天，乔幻去了刑场。
遥遥对视，蒋润安跪在地上，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
乔幻给行刑的人塞了银子，喂蒋润安吃最后一次吃食。
跪坐在蒋润安身边，乔幻打开食盒。
蒋润安眼角湿润，“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桂花糕。”
乔幻“嗯”了一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不该来的。”蒋润安看向乔幻。
乔幻没说话，把桂花糕递到蒋润安嘴边。
这个喜欢吃甜食的温润，或者说有些懦弱，不敢反抗家族的男子，却在家人最危急的时候，站了出来。
乔幻并不喜欢蒋润安，甚至觉得原主的死，和蒋润安有点关系。
可如果没有蒋润安，原主依旧会嫁入皇宫。
一切，都怪蒋润安姓蒋吧。
吃完桂花糕后，蒋润安道：“谢谢，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当初能更勇敢一点……”
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乔幻想要说什么，眸子落在他脖子上的红绳，道：“骨笛，可以送我吗？”
“好。”蒋润安颤抖着声音，“你，你还愿意要就好。”
乔幻伸手取下他脖子上的骨笛，骨笛上，还留有余温。她道：“我会好好珍藏的。”
蒋润安脸上又哭又笑，似是悔恨，似是庆幸。
“时间已到，无关人员离场。”监刑的官员也收了乔幻的钱，可时间已经拖了挺久了。
乔幻把食盒收好，离开。
血色挥洒，乔幻闭上眼。
“替蒋公子收殓，回吧。”
——
乔幻去给蒋润安送行，并没有瞒着谁。
甚至那天她穿的是女装，而且还是陈雨幻以前喜欢的装扮。
定远王知道了后，很是佩服的去找了乔幻。
“你和蒋润安以前认识？”定远王问道。
“嗯。”乔幻翻了下手上的书。
定远王眉头紧皱，很不理解的道：“这是什么表情？你们陈家和蒋家应该是死对头，老死不相往来啊！”
“那就别理解。”乔幻淡淡道。
定远王干脆不猜了，看着乔幻的脖颈处，问道：“你拿了蒋润安戴着的贴身玉饰？你现在戴着吗？”
大庭广众之下，乔幻从蒋润安脖子上取下来了一个东西。
定远王是让人暗中看守，怕有人劫法场。
没想到会遇到乔幻。
以乔幻的财力，应该看不上蒋润安的东西。
乔幻觉得蒋润安太过无理取闹，便道：“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裴寅搞死。”
定远王闭嘴了。
如今蒋家已倒，剩下的，就只有太后，和幕后的前太子裴寅了。
乔幻也在思索着。
这场战役，还真是持久。
“蒋丞相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乔幻问道：“太后害的他儿子都死了，他应该选择鱼死网破才对啊！”
“蒋丞相把贪污受贿的钱的去向都坦白了，这部分全部充进国库。”定远王道：“给了一些我们都掌握的暗桩消息。其他更深入的，他也不清楚。”
“看来太后早就防着他了。”乔幻深呼吸，道：“那就从裴寅身上下手。”
太后这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实在是太过狡猾。
“我也是这么想的。”定远王点头，深以为然。
定远王离开之后，乔幻打开桌子下面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锦囊。
里面装的是蒋润安的骨笛。
乔幻想了想，取下脖子上戴着的玛瑙玉髓。
和骨笛放在一起。
红绳交错，玉饰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幻将这些都装进锦囊中，放回了暗格。
刚放回去，敲门声便响起了。
苏域进门后，喘着气道：“兰梦雪来了！”
乔幻疑惑抬眸，“兰梦雪？她不是在苏城吗？怎么来这儿了？”
兰梦雪当初在苏城的时候，就隐隐透露出喜欢乔幻的样子。
毕竟乔幻一直都是女扮男装。
而那时乔幻没钱没势，就假装不知道，靠着兰梦雪推销挣钱。
还挣兰梦雪的钱。
可现在兰梦雪怎么来京城了？
乔幻头疼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很有可能，她这次来，看起来派头很大，点了明让你去陪。”苏域道：“旁边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看起来也挺有钱的。”
乔幻沉眸，起身道：“去看看。”
虽然她不怎么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可不代表她袖手旁观了。
毕竟乔老板的身份挺好用。
乔幻走到包厢，就看到了一脸喜色的兰梦雪。
在兰梦雪身边，还有一未身着锦袍，半边脸戴银色面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