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梅雨时节。
大周王朝,泗水县,秋涯镇。
天空阴霾百里,整个秋涯镇上空黑云密布,云海一层又一层,仿佛折叠起来的墨纸一般,有雷积云凝聚。
许安拿着一个酒葫芦,独自坐在房中,喝的醉醺醺。
其面前桌案上,放着一本由澄心堂纸裁剪自绘的书,书封写有八卦两字,一张八卦图案。
许安身着白色儒雅长袍,脸上虽有些许皱纹,如若不是满头白发,一双深经世事的眼眸,则看不清多大年龄。
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看了莫名使人心生敬畏。
“过了六月六,不知不觉已是八旬老翁,寿元仅余三载,可这八卦之道尚有不足”。
许安拿起桌案上自绘的八卦,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之色。
许安是教书夫子,他的父亲是教书夫子,爷爷也是教书夫子,三代人一生都在研究这八卦。
“吾一生未娶,未有子嗣,为了这八卦之道,荒废武功,未考取功名,阅览天下奇经异书,可终是差了一步,只望后继有人能完善此道”。
许安放下书册,脸色有些落寞,又是喝了一大口酒。
他的爷爷机缘巧合创造了八卦,对其十分推崇,用八卦算到了自己几时死,所幸将八卦从小传给了子嗣。
他的父亲也研究了八卦一辈子,同样是算到了自己几时死,补全八卦的任务就到了他头上。
同样,许安也算到了自己将在三年后死,不过他在三十岁,其父死的时候,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许安将研究出的八卦摘抄一部分下来,去往京都发书,将此道广而传之。
“轰隆隆~”。
当许安愁心醉酒之时,秋涯镇外的景象越发不寻常,天色骤变,好似雷雨交加前兆,百姓早已各自躲在家中。
窗外雷声密集,狂风呼啸,木门与纸窗被吹的吱呀作响。
“这绝非寻常雷雨天气!”。
许安眉头微皱,八卦之道始终不能补全,绞尽脑汁不得寻,为此他想到一法,以武将其融会贯通,真就让他练出一些名堂,创出一套拳法。
虽未入先天,但已是后天武者,曾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声,但发现仍不能补全八卦之道,便心灰意冷回到秋涯镇。
在其闯荡江湖这些年,也曾想追寻仙路,遇过修士斗法,更是与一位修士聊之甚欢,但当他开口索求仙法。
那位修士却笑着摇了摇头,留下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说他这点微末之法,不敢显出。
许安没弄懂什么意思,只当自己轻浪了,毕竟法不传六耳。
“吱呀~”。
“这定然是有修士斗法!”。
许安放下酒葫芦,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顶着大风推开木门,看着头顶不同寻常的天气直皱眉。
“轰隆隆”。
忽然又是一道惊雷落下,这道惊雷不偏不倚,正好劈在许安的院子中一棵桃树上。
原本已经挂了果的桃树,瞬间被劈成焦黑,生机绝然。
许安心神一颤,吓得不自觉打个寒颤,酒意瞬间醒了一半,目光呆滞的看着院中的大桃树。
寻常桃树不过二十载,但这棵桃树可是他爷爷种下来的,三代人细心照料,活了百余年,可现在就在他眼前被劈死了。
“老夫的桃树!!”。
许安攥紧双拳,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愤怒之色,胸口剧烈起伏,酒意催促下,推开院门,一步步朝着秋涯镇城墙走去!
寿元将近挂念本就不多,毁了他的桃树,反正寿元仅剩三年,就算是死,也要去看看是何修士所为!
这秋涯镇狂风呼啸,就连青壮汉子都难以站住,许安年岁虽老,但年少可是是后天武者,自然可以如履平地。
秋涯镇的百姓都一脸惊恐的趴在窗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同寻常的天气,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满头白发以木簪挽起,身穿白袍的许安一路走来,其面容波澜不惊,眼中隐含怒火,路过百姓家。
自是有人瞧见这一幕,隔着窗户大喊。
“许夫子!这天不寻常,快回家中吧!”。
“无需为我担心”。
声虽小,但许安仍是可以听见只言片语,对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向前城墙走去。
秋涯镇外,肉眼难见的云端上,果然有两修士正在斗法。
一人手持令牌,控雷御风,一人浑身散发金光,以法术过招。
忽地,秋涯镇城墙上传来一道苍老,怒不可遏的声音。
“何方修士如此不守规矩在此斗法,还不速速停下!!”。
许安修有一门武技,名为狮吼功,即使是两修士尚在云端,音浪传来,依能听见细微的声音。
斗法两人,一人名为周元,一人名为嬴岚,并非生死之敌,只是讨论甚欢来了兴致,开始斗法,打着打着来到了秋涯镇上空。
云雾散去,两人的身形显露在许安眼前。
“凡夫老者?”。
周元眉头微皱,将目光看向许安,第一眼看去只觉得许安身无修为,像是寻常老者,被打扰了兴致,本想唤下雷霆将其劈死。
但刚抬起手,却忽然心中示警,浑身寒毛耸立,连忙停下来,再次看了眼许安,发现其气度不凡,脸上毫无惧色,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气。
还未对其动手,就有天地示警,如果敢动手杀许安,定是有大报应。
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其人要么有大功德,要么为隐世高修!
周元显然更相信许安是一位隐世高修,瞬间吓得他一头冷汗,脊柱发凉。
“周元,我们怕是惹到大麻烦了,此人即使不是真仙,想来也是位游戏人间的仙道高人!”。
赢岚心中也有这种感觉,纵然许安不显山露水,但光是往那一站,仙风道骨,高人气息迎面而来。
许安见有名修士抬起手,心中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以为是要劈死自己,但那修士空举了一会手,又放了下来。
纵然那修士刚想动手,却不知为何又不杀自己,但想到自己寿元仅剩三年,三代人悉心照料的桃树被劈死了,心中又怒火横生。
“修仙之人斗法为寻常之事,但动则容易伤及无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士亦为人,你们为何对凡人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