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启山和梅琴出现在晚会现场,童坤首先看了一眼孙福生,然后快步迎了上来,“我们基地的梅小姐,十年不见,仍然是光彩夺目,美艳非凡呀!”
梅琴向童坤伸出手,两人握手,梅琴说道:“童队长在训练基地时,就是全基地的明星,尤其是在我们电讯队里,是女队员谈论最多的人。在忠义救国军里,又是国军中的英雄,是报纸电台介绍最多的人。”
童坤笑道:“我有那么出名吗?我还不知道呢!”随着童坤爽朗的笑声,又有其他人围上来说话。
梅琴被拉到太太堆里,跟人们聊起了家常。
赵启山看着孙福生,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刚刚进屋的那一刻,童坤看向孙福生那一眼,让赵启山印象深刻,这之前肯定有事情。
一会儿,孙福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赵启山注意到了,老张也注意到了。
老张来到赵启山身旁,小声说道:“刚才孙队长跟童站长打赌,说你不会来了,让童站长布控,一旦你逃跑,马上把你抓起来。”
赵启山明白了,童坤看到他和梅琴,为什么首先看孙福生一眼。
赵启山问老张:“童站长怎么说呢?”
老张道:“童站长说你不会逃,孙队长就跟童站长打赌,童站长说他,在基地时就愿意和别人打赌,十多年了,毛病还没有改过来。两人又说些什么,我就没有听见,然后你就进来了。”
老张又说了几句,也离开了赵启山。看不到孙福生,赵启山想,他肯定去打听审讯结果。
赵启山猜得没错,孙福生不但问审讯结果,还离开欢迎会现场,亲自跑到秘密关押老曲和医生的地方。
“一个字也不透露吗?”孙福生见到审讯人员,开口就焦急地问。
“不说,动刑了也不说,嘴很硬,说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他送信的人被抓了,也交待了,他就说不认识那人。”
孙福生对铁头说道:“把那个交通员带来,让他们对质。”
铁头说道:“已经见面对质了,还是不承认,说交通员可能来抓过药,交通员认识他,他不认识交通员。”
孙福生又问:“那老头也不说吗?”
审讯的人道:“不说,一般不开口,开口就说不知道。那个被抓的交通员,也说那个老头,从来不参与共党的事情。”
铁头接话道:“那共党把这个老头弄来,有毛用处?”
孙福生道:“用处大着呢,联络点必须是开门迎客的地方,否则一家总来生面孔,肯定引起邻居的怀疑。”
铁头道:“就像我们行动队那样,开饭馆,货栈。区站开过客栈,大车店。所以王八犊子选择开药店,请了个坐堂的老郎中。”
孙福生道:“除了这些饭馆,客栈,药店外,还要注意书店,裁缝店,小诊所,小卖部等等地方,还有其它别的,来生人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像这个老头,不但是共党请来的坐堂郎中,还可能是个匪属,你们好好审一审,肯定能有收获。”
铁头又问道:“抓来的那些瞧病的人怎么办?有 一家,是娘们带孩子来瞧医生,现在那家人找来了,问我们要人。”
孙福生道:“那个共党交通员,来认过这些人没有?”
铁头:“让他认过了,没有认出来。这人也说,他被抓了,共党再派人来送信,肯定不会派他认识的人。”
孙福生:“这倒也是。这些人中,有几个能找到保人?”
铁头:“都能找到保人!尤其是那个带孩子人家,派出所所长都出面担保,说那娘俩个绝对没问题。我看,就放了算了,孩子在这里哭哭啼啼,也不好保密。”
孙福生:“先放了孩子,大人还需要审查,必须抓到共党,或者是共党交待了,才能放人。错抓就错抓,错关就错关,不管它。”
“明白!”
孙福生又问另一个人:“查清楚白天那个电话,是从哪里打过来的吗?”
一个队员回答:“查了,是从西城区,离这大老远的,从一家邮电分所打的,我们问了,人太多,值班记不住什么人叫的这个电话。”
孙福生:“这也佐证了,那个共党交通员,交待的都是实话,这两郎中,给我往死里打,撬开他们的嘴!”
审讯人员问:“那个老家伙,到目前还没有动刑,我怕掌握不好,一下子给打死了,他还要动刑吗?”
铁头狐假虎威:“你听不懂人话吗?队长告诉撬开他们的嘴,当然包括那个老不死的了。”
孙福生说道:“提审那个姓曲的!”
“他还在审讯室,没有送回去呢。”
几人来到审讯室,看到老曲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绑在柱子上,似睡似昏迷。
“把他弄醒!”孙福生命令道。
一瓢凉水,老曲一个激灵,苏醒了。
“老总,行行好,我没做违法的事情啊,你们干嘛要打我啊?”
孙福生道:“打你是轻的,我马上就枪毙了你,给你一分钟交代!”
“老总,我真的没有可交待的……哦,大上个月,我收鹿茸,把一个猎户的茸,给降档了,称重时,又给这猎户,少称了四两,我不知道罪这么重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孙福生火冒三丈,“你他妈的耍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还以为我是个白丁?”
说着,抢过一条鞭子,对老曲一阵猛抽,老曲痛苦的嚎叫声音,变得越来越弱,随后,又昏死过去。
孙福生打累了,大口喘着粗气。
“把他弄醒!”
又是一瓢冷水,老曲睁开了双眼。
孙福生厉声道:“还耍小聪明不?快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你能活命!”
老曲抬眼看了看孙福生,无力地垂下头,一声不吭。
孙福生掏出手枪,用枪顶住老曲下颚,把他头托起,恶狠狠说道:
“快说,你和谁接头,给谁传递情报,你上级领导是谁?”
专业审讯的人知道,鞭子抽在哪,人最痛,从外表上看,受得刑还不重;但孙福生不知道,一阵劈头盖脸的鞭子,打得老曲满脸是血,眼睛已经模糊。
见老曲还不说话,孙福生抽回手枪,用枪顶在老曲眼前,然后手一抖,枪响了,子弹擦着老曲的耳边,打在了墙上。
老曲瞪大眼睛,看着孙福生。
孙福生的第二枪又响了,子弹擦着老曲另一侧耳边,又飞了过去。
老曲轻蔑地看着孙福生,一声冷笑。
“把那个老头带过来!”孙福生道。
很快,老郎中被两人连推连架,拖进了屋子。
孙福生换了一副面孔,“对老人家怎么能这样无理!给老人家搬个凳子来。”
“老人家,你请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孙福生一指老曲,“他是谁,干什么的?”
老郎中:“他是我的徒弟,我是他的师父,我们济世救人,为人们解除痛苦。”
“你们是共产党,你这里都来过什么人?都有些什么职务的人?”
老郎中:“我听说过共产党,但我不是,来我这里的人,都是病人,不管是什么局长,什么老板,在我这里,一视同仁。”
孙福生道:“我知道,来你这里的,有病人,也有的人,不是为看病,而是来送情报,来接头。”
老郎中:“我听不懂你说得话。”
孙福生道:“我不想对你动粗,你要还这么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人不理孙福生。
铁头拿起鞭子,一抬脚,连凳子蹬翻老人。然后鞭子向老人身上,猛烈、不停地抽下去。
老人痛苦地嘶叫着,同时叫骂着。
老人的叫骂,激怒了铁头,手上更用劲,抽打的频率更高了。
老曲怒吼道:“住手!我是共产党,与老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孙福生笑了,铁头也停住了手。
“你的上级是谁,你和这位老先生,谁是领导?”
老曲说道:“我的上级是南满敌工部,直接领导是魏副部长,这位老医生是我们请来的,什么都不了解,我拜他为师,他收我为徒,请他只是一个晃子,有一个牌位在那里。你们也能看出来,这个医术高超,目中无人的郎中,能加入共产党,接受我们的领导吗?”
孙福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想让你师父不受苦,不遭罪,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老曲鼻子哼了一下,“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吗?现在你对我的了解,比我师傅都多。你还想为难他,只能说明你们禽兽不如。我能帮助他的,能为他做的,我已经帮了、做了,问心无愧。”
铁头又拿起鞭子,一指倒在地上的老人,“我可以说他是共产党,折磨死他!”
老曲撇嘴说道:“一看你就没爹没妈,他就是一个无党无派,无主义,悬壶济世的医生,你们如果有一点良心,都不会这么做。”
铁头抡起鞭子,狠狠地抽在老人家身上,老曲闭上眼睛,根本不看这一幕。
孙福生道:“先把他们关起来,明天再审,要分开关押。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有进展的。”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孙队长,小孩那家托派出所来问,在哪领小孩?是保密局,还是派出所?”
孙福生道:“明天去派出领。”
铁头说道:“还是今天就送走吧,哭哭啼啼烦死了。”
孙福生挥手,“随便,你们来安排吧。”
在欢迎会现场,大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有的已经喝到醉酒状态,大部分人,已经喝到八成醉。
童坤很豪爽,酒量也很大,但架不住众人劝酒、敬酒,现在已经不能自持了。赵启山安排后到场的小王,与庞科长一起,将童坤送回去休息。
赵启山和老张都很清醒,已经聊了很长时间。
梅琴早已经讨厌这种气氛,赵启山也安排人,把梅琴送回家中。
老张随赵启山来到另一间房中,赵启山问道:“老张,刚才你说的,就是他们几个真实想法吗?”
老张:“是的,除了小崔,我从日本人枪口下救的孤儿,他说一生一世都跟随我。另外三人,都要投奔解放军。”
赵启山:“你这么说,不怕我下令,把他们抓起来吗?”
老张:“他们告诉我,是信任我,了解我。我告诉你,是了解你,知道你即便不是共产党,也非常亲共。现在大势已定,东北肯定是共产党的了。”
赵启山道:“你已经对国军完全失去信心啦?”
老张:“对的,我本来就讨厌打内战。这三人家都捎来信,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回家种地,家里都分了地,祖祖辈辈都不敢想的,还分了农具,两三家合起来,还分了一头牛。另一种选择,就是投奔解放军,让国军快点垮掉,好安安生生过日子。”
赵启山:“你想带他们选择后一种,有什么考虑?”
老张:“我倒不是像共产党宣传那样,要保卫所谓的胜利果实,我了解共产党的政策,我们不是普通的士兵,尽管我们没有所谓的血债,但我们这也是特务,能不能被宽大,还真不好说。如果加入解放军,情况肯定又不一样。”
赵启山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赞成你的想法,不瞒你说,我和那面确有联系,可以帮助你们。但如果立了点功,再过去,是不是会更好些?”
老张很聪明,当然早就想到救药铺的人。
“抓中街药铺的人,我们五人都没有参加。由于我们不积极打内战,尤其是我,什么事情都不做,所以我手下的其他人,都被孙福生拉过去了。明天我可以借童站长的旗号,参与进来,然后伺机劫走那两人。投奔路线,还需赵站长指明。”
赵启山道:“路径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能救下那两人,他们就会给你们带路。当然,我会以我的方式,给你们做必要的说明,取得那边的信任。”
老张:“这是我们最希望的。”
赵启山:“那好,我明天也争取给你创造机会,话让童站长来说。”
老张:“童站长虽然是军统出身,但都在忠义救国军中,没有搞过特务工作,用军事的谋略,搞特务工作,是行不通的。”
两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