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
赵珩晚间醒转了,听说府里已经在准备侧夫人的丧事。他还是不敢相信栀栀已经死了,就像一场可怕的幻梦。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堂前给林栀守灵,跪在地上不吃不喝。
太妃想叫他别这样,别等下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
一个女人,既然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这京城里貌美贤惠的大家小姐多的是,她的珩儿可以随便挑。没必要为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
可是到底说不出口,怕刺激到赵珩。算了,等他捱过这阵,忘记叶静灵就好了。
柳沁雪已经被珩儿休了,也死了,现在珩儿正妃之位空悬。以后他总会娶新妻的,男人基本都是图新鲜,见一个爱一个。
太妃不信儿子会永远念念不忘一个女人。
停灵了七日,赵珩下令以王妃礼节下葬林栀。慎儿穿着白色孝服摔盆,福宝也在葬礼上哭着喊娘亲。
太妃企图阻止他,“珩儿,你疯啦!一个侧夫人,你以王妃礼节下葬?京城人不知会怎么议论我们呢。”
“他们要议论就去议论好了,静灵在我心里就是我唯一的王妃。”
太妃拦不住,还是如期下葬了。
丧事办完之后,赵珩整个人都垮下来了。
整日里看着面色比以前更冷峻,阴沉冷厉得很。眼睛里也古井无波,像是失了心一般。
府里下人们干活都小心谨慎,生怕惹恼了他。以前侧夫人还在的时候,王爷有时候也是有些笑脸的。现在就像个冷面阎王。
赵珩也就是在畅风园看到几个孩子,见到他们与林栀相似的五官,才会稍微宽心点。其他时候都是神色郁郁。
另外他这次也派人去京兆府报案说走失了一个丫环,画了小晚的画像去。
小晚这个贱人,等找到她,要她给栀栀偿命。
林栀这边抵达安州城后,去市场那里找了一个牙婆。被她带着看了几处宅子都不满意,最终挑选了一个前头是个铺面,后面是住宅的宅子。
签完地契,这栋宅子花了林栀一千两银子。
以后她打算先在这里安家,随便开个小铺子度日。
再也不想开什么霓裳阁那样的大店了,当初的雄心壮志还历历在目。要在古代发财当富婆,通宵达旦地画衣服图纸,现在呢?
被赵珩关了三年,感觉心都累了,人的精气神也被赵珩磨没了。
林栀现在看到茶水都打抖,她只喝清水。
这是赵珩的杰作,之前在养生茶里下宫廷秘药给林栀喝,害得林栀每每发情母狗一样地爬到他身下求欢。
想起自己淫荡的样子,林栀就会有点犯恶心。
那不是自己,自己也不想那样被一个男人主宰的,都是赵珩的错。
想起来那段荒唐的日子,狂乱的欲望。他们在藏娇阁里火热湿吻,纠缠不休,情欲交缠。床上,茶几上,衣柜上,无一不沾染上他们的春情痕迹。
林栀挥了挥头,决定不想了。
既然已经离开,开始新生活吧。让往事折磨自己,那逃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林栀来到安州城之后,一直是以男子面目示人。因为她觉得这次没有怀锦表哥保驾护航,一个女人孤身在外生活很危险,万一有人起了歹心就麻烦了。
所以她在安州城的新身份是林杨。其实当初沈清璃怀第三胎的时候肚子尖尖,大家都说是个男孩。
林岳和沈清璃专门准备了一个男孩名字,林杨。
可是后来却诞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叫林栀。这件事知道的人比较少,也是沈清璃告诉林栀的。
林栀买了家具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就在这边住下来了。
后来又去市场上问了书籍进货渠道,她想开个书铺卖些杂书话本子,笔墨纸砚等。
问了一圈,找到了几个不错的供货商,所幸他们都可以送货上门。
所以,以后她只需要每日上架整理一些书本,然后收收钱,简单的一天就过去了。
偶尔她也会关掉书铺,自己去街上走走。感觉扮作男子之后,简直是太自由了。
去到哪里都不会有色眯眯的男人用恶心的眼神打量你的脸,或者是下流地偷瞄你鼓鼓的胸脯。现在她可以坦坦荡荡地行走在街上。
她不禁感叹封建男权社会真是对女子的压迫太重了。
就是每日用棉布裹着胸口有些疼,林栀的胸本来就很大。但晚上睡觉能把两团娇嫩放出来透气也还好。
林栀偶尔去茶楼听听戏,去街上吃碗米豆腐。生活好不滋润,像是之前被磨掉的精气神又慢慢回来了。
偶尔看到街上的孩子们追逐嬉闹,也会失神一阵。
慎儿和福宝过得好吗?琛儿和珏儿自己都没怎么带过,他们会记得自己这个母亲吗?
算了,是自己决定逃走的,就算孩子们恨自己这个娘也是理所应当的。也许自己就不是那种奉献型母亲吧,当生活无法忍受时,也只能顾着自己了。
还有就是,林栀知道他们四个生活在王府里,不会被亏待的。到底是王爷的子女,再者赵珩也很疼爱他们。
林栀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宅子里,随便做了点汤吃,就睡着了。
现在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了,但是睡得却很安心。
祁王府。
赵珩这边在书房理事,他现在每天都只能拿公务麻木自己。
否则一想起林栀,就会心痛无比,难以忍受。
追风进来问道:“王爷,为林岳将军翻案的事情还继续进行吗?那个被姚平弄死的妓女,她弟弟又来问了。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去京兆府递状纸。”
之前本来是打算中秋夜宴结束后就马上进行翻案的事,可是中秋当晚林栀身死。
赵珩悲痛欲绝,处理完丧事也还没有心思去和陈霖斗。
现在追风重提起这件事,赵珩回道:“叫他明日就去吧。”
虽然栀栀死了,但是赵珩知道林栀最在意自己的父亲被冤死,满门皆灭。她也从此背上了罪臣之女的枷锁。
如果自己帮她父亲洗清冤屈,想必她在黄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吧。
我的栀栀。你生前做不到的,我来替你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