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是深秋。
村旁有一处河滩,河滩上有青石墩,有木板桥,河水潺潺流淌,岸边一株粗壮的梧桐树,此时枝叶枯黄,一阵西风吹过,落叶飘零。一群飞鸟栖息在树冠上,叽叽喳喳地叫唤,声音清脆。
梧桐树下有个草棚子,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周围摆着椅子。
桌上摆着茶壶与杯盏,三五个汉子正在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看上去悠闲惬意。
“林兄弟,阿香姑娘,回来了!”一个黑脸汉子远远瞧见林平安和阿香姑娘,挥了挥手,笑呵呵喊道。
林平安与阿香姑娘刚从山上采药回来,路过河滩,便听到黑脸汉子的招呼声。
“赵大哥,李大哥,你们好。”林平安朝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
“你身上的伤没事了?”黑脸汉子看着林平安走近,笑道。
“已经差不多好了,不碍事。”林平安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从山上摘的一些野果子大家尝尝吧。”
林平安把手中提着的篮子递了过去,这是他从山林里带回来的一些野果。
“哎哟,这果子真甜啊,比镇上卖的还要好吃。林兄弟,谢啦。”黑脸汉子拍了拍林平安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赵大哥客气了。”
“是啊,林小兄弟,这果子真甜啊。”
...
临近过年,这日阿香姑娘从镇上回来。
“林公子,这是你的衣服。”阿香姑娘站在院门前喊道。
“来了,谢谢你了,阿香。”林平安应了声,从房内出来。
林平安洗了把手,换上了新衣服。
“嗯,还挺好看的。”
“阿香,这衣服很合身啊。”林平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打量几遍后,由衷赞叹道。
“我挑选了半个月呢。”阿香姑娘羞涩说道,“平安你穿上真好看。”
“你的眼光很好。”林平安笑着夸赞。
阿香姑娘娇俏一笑。
今日去镇上卖药材,当时看到店铺里挂着的这套新衣服,顿时喜欢上了,就是价格贵了些,她毫不犹豫购买下来。只要是平安穿着的衣服,哪怕贵上一倍,她也愿意。
“对了,平安,今年镇上起了庙会,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吧?”阿香姑娘忽然说道,语气透露出期待之色。
“好呀,去玩玩儿。”林平安欣然答应。
第二日,天空才泛起鱼肚白。
两个人简单收拾下,背上箩筐,往镇上赶去。
一路上遇到几个乡亲,都友善的跟阿香姑娘和林平安打招呼。
镇上,街上人潮攒动,吆喝声,嬉闹声此起彼伏,喧嚣嘈杂,十分热闹。
“哇,好多东西呀,好漂亮。”阿香姑娘看到街上的景象,兴奋不已。
林平安跟着阿香在街上走走停停,一路逛下来,感受地方民俗风情,倒也颇为新鲜。
这时,林平安注意到不远处路过的几个孩童在一个摊位上,手捧着糖葫芦啃着吃,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好甜。
阿香姑娘见状,拉了拉林平安,示意他们过去瞧瞧。
“这位爷爷,给我来两串冰糖葫芦吧。”阿香姑娘向摊主说道。
“好勒,您等一下。”老汉拔出两根糖葫芦递给阿香。
阿香取出钱,递给老汉,老汉乐呵呵接过钱。
把其中一串递给了林平安:“平安,快尝尝味道咋样?”
林平安点了点头,接过糖葫芦,轻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确实很好吃。
“快看,那边有个戏班子,里面演的可精彩了,我们进去瞧瞧。”阿香突然指着前方街头一座戏台,拉着林平安跑了过去。
“阿香,你慢点...”林平安连忙跟上。
戏台子四周早已挤满了人,台上正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林平安和阿香姑娘坐在人群里,听的津津有味,一直到一曲终了,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一晃眼,已是二十年后。
明德三十五年,十月初十,明德帝南云澈驾崩,享年五十三岁,庙号武宗,后人称其明德帝。
明德帝在位三十五年,立锦衣卫,退北狄,开海贸易,再现万国来朝之盛举;后灭西蛮,平长宁之乱,得传国玉玺...可谓是神武雄才,名垂千古。
在位期间,大乾繁荣昌盛,万邦来贺;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寥寥数句,写尽明德帝波澜壮阔的一生。
镇上里正过来通知已经是南云澈驾崩三日之后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所有人着素衣,不得有娱乐活动等等。
入夜,林平安坐在屋顶,仰头遥望京都方向,一杯清酒洒于长空。
“陛下,再见了!”林平安喃喃低语。
这一次再见,便真的再见了!
...
“平安,该休息了。”屋内阿香的声音将林平安思绪拉扯回来。
林平安将酒杯中残余的酒液饮尽,随即跳下屋顶。熄灭灯火,返回房间睡觉。
转眼已是大寒,天气骤降,鹅毛般雪花纷纷扬扬飘洒,落在树梢、屋顶、土坡,大地上。
山中的树木被积雪压弯了腰,寒冷的气温使它们枝条枯黄,枝干佝偻。
村外小河冻结成冰,冰块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层,整座村庄笼罩在朦胧银白中,仿若仙境。
山林间寂静无声,偶尔能够听到一两声狗吠。
一阵寒风吹过,窗户吱嘎作响,窗帘微荡,似乎随时都会飘散掉。
屋内,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咳.咳..咳...”
自立冬,阿香就患上肺痨,病症愈发严重,时常咳嗽。
床榻旁摆放着一碗苦汤药,浓烈刺鼻。
她躺在床上,紧闭双眸,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呼吸急促而凌乱,嘴唇干燥裂开,像是许久未曾喝水了,喉咙冒烟,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眉宇紧蹙。
“平安,水,要凉水...咳...”阿香努力睁开疲惫沉重的眼皮,沙哑说道,嗓音粗糙干涸如同砂纸磨砺而成。
林平安闻言连忙端起桌上茶壶,倒了一碗凉水递了过去。
“喝吧,阿香。”
“谢谢...咳...平安。”阿香努力抬起左臂,接过凉水一口饮尽。
林平安见此,心生怜惜,又拿了一颗蜜饯塞在她嘴角边上。
阿香用力撑着身体想要坐起,却又跌回床上。
“别起来,你刚醒来。”林平安扶住阿香,劝阻她。
“没事,我躺的太久了,身体都僵硬了。”阿香勉强笑笑,她靠在床沿上,抬眼望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