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帝叶继续旋转,雾涨雾散,到整个画面再出现时,天缘帝叶后面的影像已经到了次日的黎明时分。
黎明到来,东方的太阳升出了大半张朝气蓬勃的脸,橘红色的零散薄云,像一只只被扯散了的蝴蝶翅膀,一动不动地浮在高处。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与天空中那些橘红色的云朵遥相呼应,人命不论被世人看得多重要,但在此刻,却也只不过就是那天际飘来散去的鲜红色浮云。
司徒无界站起身来察看,人死了许多,妖怪也死了许多,这只是局部展开的打斗,还不是大规模的战斗,可想而知,若是逢着大规模的战事,那种惨烈的画面,还得要更凶残许多倍。
太阳出来了,西边阴生邪谷方向,升起了一团团黑色的云霭,那些黑色云霭,应该就是被太阳光正蒸散开来的妖气。
阴生邪谷中的妖气被风吹散,妖精们没有了,这一战司徒无名和七子后代们为民除了害,收获还是有的,但代价太大了,不仅七子后代中死了人,连身为邻天界通灵者的司徒无边都死了,这代价让人难以接受。
司徒无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司徒无边躺在地上,玉知风则在一个玉族人的怀里,身子一边哆嗦,一边往外冒着黑气。
她再往远处看,看见一个白发老头也躺在地上,那老头的头埋在头发里面,所以她看不见老头的脸蛋,故此也猜不出来,这个所谓的“老头”,其实就是司徒无名。
就在他疑惑着司徒无名到哪里去了时,司徒无界背着一张蛇皮,朝着她这边徐徐而来。
司徒无极望着背着蛇皮走近的司徒无界,等司徒无界告诉自己,昨夜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在司徒无名回阳的时候就晕过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司徒无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司徒无边死了!”
司徒无极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哀伤之色,因为她回来的时候,也用眼睛瞄过司徒无边的伤势,那时司徒无界就没气儿了,她曾经尝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救人,但是人没救活,反把自己挡进去了,所以她早就预料到司徒无界会死。
对于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她没兴趣再去多问,她只是望了望在七子后代怀里的玉知风问:“孩子呢?他没事吧?”
司徒无界说:“还没有脱险,无名将自己几乎全部的精血都注入了他体内,但他此时的鬼魂与肉身还是没能完全地融合到一起,他还没有渡过危险期,虽早都有死的可能!”
司徒无极眉头微皱,道:“怎么会这样?连无名都不能救活他吗?”
司徒无界摇了摇头道:“无名救他的时候,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只是由于无名执拗要救,把自己的命元渡入他的体内,现在他的魂魄才能寄居在尸体上,所以实质上来说,他其实也是死人一个,跟死人唯一的差别是别的死人身魂分离,他却是依然能够保持着一种身魂叠合的状态。”
司徒无极不禁叹了口气,一语道破天机道:“魂魄寄居在尸体上,那不就是成了妖怪吗?他才八岁啊!”
司徒无界说:“只怕连妖怪也做不成,你看他哆嗦得那么厉害,应该是魂与肉身还贴合得不紧,随时都有分开可能,你再看他身体里冒出的黑气,应该正是灵魂被太阳光煎熬出来的精华,他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的。”
司徒无极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干脆先把他变成妖怪保护起来吧!那猫妖不是有不死尸身吗?将猫妖的尸体取来,剥下皮毛裹住玉知风,虽然从此以后玉知风会真的成了妖怪,但也只有如此,才能保住他的小命,这样无名的自疚心理,也许就会消减一些。”
司徒无界点点头道:“我跟你想到一块了,刚才我就是去寻猫妖尸体了,可结果我发现猫妖的尸体还有别的妖怪的尸体都不见了。”
司徒无极震惊着:“怎么会这样,谁会要一些妖尸,他们要了妖尸要干什么?”
司徒无界道:“应该是那些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兵卒,我猜他们和司徒无邪是一伙的,在我们入鬼魂界的时候,他们一边与七子后代们对战,一边偷偷运走了许多妖尸,只有这条大蟒蛇,可能是太笨重,再加上我们又赶回来了,所以匆忙中没有带走。”
司徒无界边说着,边把蛇皮扔在地上继续说:“我把它的皮剥了,现在也只有用它的皮来裹住玉知风的尸体。但他是无名的徒弟,用妖皮裹尸,那玉知风也会变成妖怪,所以还是得等无名醒来之后再做最后决断。”
司徒无极听罢恍然大悟,同时从司徒无界的提醒中,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凡人是不需要妖尸的,但鬼魂就不同了,鬼魂要了不死妖尸,接下来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身为鬼王的司徒无邪夺了这些妖尸,整个生死规则天地秩序,都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司徒无极顿了顿,突然想到怎么没看见司徒无名,便朝着司徒无界问道:“司徒无名呢?你说等他醒来,他现在在哪里?”
正说着,只见在不远处将头埋在长发间的白发老头咳嗽了两声,徐徐地抬起头来。
司徒无极下意识地朝那老头望去,那老头的脸部早已经皱纹斑驳,可整个脸型还没有变,不是那司徒无名是谁?
司徒无极心头一颤,司徒无边战死,司徒无名白头,自己废了左手,司徒无界看上去也受了微伤,再加上七子后代们也同样损失惨重,这一战,他们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司徒无界见司徒无名醒来了,立即将刚才与司徒无极说的话,对司徒无名又重复了一遍,并问司徒无名道:“玉知风是你的徒弟,披上蛇皮,从此他就是妖了,无名,你来下决断吧,究竟要不要给玉知风披上蛇皮?”
司徒无名想了想,撑起身子,用沙哑的声音吃力地说道:“其他的都不重要,先护住孩子魂魄要紧,无界,凡事都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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