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天辟地以来,万灵生化,百族繁衍,纷争并起,战乱令无数生灵涂炭,如果有一个强大的存在以慑服所有生灵为前提,强令各族安分守己,确实能够让寰宇为之一清。
乾坤以天为上,以天为庭,便有凌驾众生之意。天庭,就是要担当慑服所有生灵的重责。
但天庭也不能一家独大,需联结各方强横的势力一起参与,否则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东皇宫作为 天庭的主要倡议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才会极力邀请各处强者加入其中。而且此一行为,已得到了无数小族的拥戴,希翼托庇其下终能换来一个太平岁月。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天庭的存在是个好主意,谁若出言反对谁就会被万夫所指,而唯一的纠纷便是天庭之内也有权力倾轧,只要安排好了一切,天庭设立的阻碍便会迎刃而解。
可是,一向谦逊的周御王竟出言反对天庭的设立,让在座众人十分惊讶。
难道周御王表面谦逊如君子,实则野心极大,竟觉得以东皇宫为主的天庭是他一统乾坤的障碍!?
各人看向周御王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周御王缓缓摇头道:“本王也无万全之法,天地造化又非我定,纷争更是难免,若真要寻一除根之法,唯有和之一个字。”
远处的老者沉声道:“和!?怎么和?”
周御王道:“二和为一,纷争自解。我等与其创此天庭,不如人人俱有立天庭之心,化敌为友,又何必假手于人,做强权慑服之事。”
老者道:“便如你古周国与巫咸国之事么?”
周御王点头道:“不错!”
老者嘿嘿一笑道:“本尊并无娶妻妾之打算,就算想和,怕也没有绝色佳人肯嫁给我。周御王,你想得太也简单了些。”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五皇子笑着道:“道兄,你想让百族成为一家人这个念头,怕是比天庭的事更难促成。”
周御王也不争辩,待众人笑过之后,再次朗声道:“和又非必须婚娶,和乃意志相和,心念相和,排除万难的决心相和。天地纷扰无非一个利字,你争我夺,谁是谁非又有谁能说得清楚。但若从此之后,大家恪守本分,各安一隅,断了你争我夺之心,即便有所需也以和来换,这天地间又何来诸多杀伐。”
五皇子道:“你不争,旁人却要争。”
周御王道:“我欲在百族间立一法则,便如天道一般长存天地。那便是违百族和愿而挑衅者,天下共伐之。以此法则代天庭行事,岂不是更好?”
在一阵的沉默之后,各处台上之人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是觉得此法甚妙,还是觉得周御王异想天开。
华胥国座上的伏羲站起身来,向着周御王拱手道:“陛下宏愿令人佩服,但行之天下却难。敢挑衅争夺者,必是强者,倚强凌弱,即便弱者团结起来怕依旧不是强者对手,这样的法则便是一句空话。”
周御王道:“我也知行道艰难,但若不论强弱都心有此法,并愿为之竭力维护,强者必寡,寡者必败,就算有所反复,天地亦将归于澄清。本王不愿有天庭,便是不想废此宏愿。由他人来管,何不自管。以和代天,比天更善。”
伏羲身旁的女娲竟然听得双眼放光,异闪连连,抬手轻轻拽了一下伏羲的衣袖。伏羲低头,女娲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伏羲直起身来又道:“陛下,我妹子说你的这个法则甚妙,她十分赞同,但有一个缺陷需要改一下?”
周御王看了女娲一眼,在座这么多人,似乎只有这位姑娘对自己的一套说辞甚是赞同,微笑道:“但讲无妨,不知我错在何处?”
伏羲道:“万灵太过豪强,这便是过错。当通过掠取得来的太过容易时,谁愿意轻易言和?若是能有一弱灵之法,让大家都变得差不多时,陛下的这个宏愿或能达成。”
万灵不但有龙凤麒麟,更有草木成精,金石化生等等,如此驳杂,岂能忽然有一日都变得差不多?而且大家追求的便是更加强大,岂会自我选择弱小,那女娲的想法才真的是更不可能。
只有五皇子听了此言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女娲,说道:“弱灵之法虽没有,但束灵之法倒是有的。”
周御王道:“何谓束灵之法?”
五皇子道:“除了我等少数几个可肉身超脱之外,但凡入天庭者,可令摆脱原躯,只余元神配圣人炼制仙体一具,这仙体便是束灵之法。得此仙体者可得圣人庇佑,不历雷劫,与天地同寿。天庭存一日,他便也存一日,但这代价么……”
五皇子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了原身,多半是再不可能在修为一途上有什么造诣了,甚至只能乖乖听天庭的摆布。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处,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能超凡入圣者千万中挑一,既然如此,能直接得仙体一具,托庇在圣人羽翼之下是更好的选择。但束灵二字也说得很清楚了,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得替别人做事。
周御王微微摇头。他不在意仙体不仙体的,但他身后的一些人则互相看了几眼,似乎有些意动,尤其是那些修为低微之人,能够不用太过努力就与天地同寿,同样是为尊者做事,何不选一个好处更多的呢。
伏羲道:“如今有两个意见,一个是东皇宫所言立天庭已安乾坤,一个是陛下所言百族恪守本分,各安一隅,以和为贵,若有违者,天下共伐无道。在下德薄,并不能拿出更好的建议出来,不知在座各位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又或者说,觉得谁的倡议更有道理。只要大家都认同,那么我伏羲便也认同。”
众人又是一阵纷纷议论,但并没有谁提出第三种意见。
其他几座台上都有可以商量的人,只有巫咸国这里那玄灵斗姆独自坐在第一排,身旁一个人也无,自然也没有人和她说话,安静地如同一尊木头人。
十皇子忽地大声道:“陛下新人尚未说话,不知她更赞同谁的主意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