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长高了,也变壮了,尤其是站在那里时的镇定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岳简离道:“洪锦,你与两位教头一起离城,为何只有你回来?”
洪锦道:“回岳教头,金教头和杜教头带着我等前去深山寻宝,寻了多日也不见眉目,我劝两位教头不如先回来,日后再去寻访,但两位教头不听,又嫌我累赘帮不上忙,故此着我先回。”
岳简离盯着洪锦的眼睛,见他双目低垂,说道:“抬起头,看着守备老爷。”
洪锦依言抬头,望向程龟寿。
岳简离忽然变色,冷冷道:“你撒谎!”
洪锦一愣,随即面露惊骇之色,屈膝跪倒,说道:“不是卑职有意隐瞒,而是两位教头特意吩咐,不得告知守备老爷,害怕分了他们的好处。”
岳简离和程龟寿相视一笑,语气转为温柔,说道:“你直说便是。”
洪锦结结巴巴道:“其实两位教头在山中猎杀到了一头独角兽,原本想要活捉,奈何太过凶猛,只好将之打死,但搜罗了许多皮骨让卑职带了回来。金教头说若是把所获之物全都带回的话,定会引起旁人觊觎,而我本领低微,正好做偷偷送货之人。”
“我回城马匹所携之物便是两位教头的部分所获之物,其余所得尚在后面。”
岳简离和程龟寿同时讶然道:“独角兽?”
尤其岳简离面露痛惜之色道:“可惜,这二人竟把独角兽打死,若让我得知此兽消息,定活捉而来当做坐骑。”话一说完,眼角余光见程龟寿有些不悦,忙加上一句:“献给守备老爷当坐骑。”
程龟寿颜色稍霁道:“岳教头有心了,谁知此事是真是假。”
洪锦挤出一丝谄笑道:“卑职可把部分所携之物献给守备老爷和岳教头,还望二位再见到金教头和杜教头时,替卑职圆谎,莫说起此事。”
岳简离笑道:“那是自然。”
洪锦大大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卑职能有一口饭吃,都拜守备老爷所赐,我只想好好侍奉守备老爷,以报答老爷收留之恩。”
见洪锦态度如此谦卑,程龟寿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以后有事不得隐瞒,下去吧。”
洪锦躬身退出大堂。
等洪锦走后,程龟寿对岳简离道:“还是你有急智,吓一吓他,便自己把话说了出来。”
岳简离笑道:“其实守卫来告知洪锦回来,我便知这其中有隐瞒,他带了两匹马,俱都驮着东西,总不成都是他的货物。”
程龟寿点头道:“金杜二位在这件事上太不地道,瞒着我等,无非是怕我两个贪图他们的东西,亏我待他二人不薄。等他们回来时,偏要好好敲上一敲。但不知,那洪锦所言几分是真的?”
岳简离道:“只要他把独角兽的部分皮骨送来,此事就定是真的了。”
二人又感慨了一回竟没活捉那独角兽。程龟寿见岳简离不时皱眉,似乎有些心事,问道:“你还有何疑虑?”
岳简离道:“守备老爷没觉得那洪锦与之前相比,有些不同么?”
“不觉得。你为何会这样说?”
岳简离淡淡道:“我觉得洪锦此子身上,有一股子很重的……杀气!”
“杀气?”
……
洪锦来到马厩旁边的小楼上时,屋里的杨登正对着堆放在地面上的东西发呆。
那地上摆放着数堆零碎之物,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正是洪锦带回来的一部分独角兽皮毛和骸骨。
“杨教头,这些东西可还看得上眼么?”
杨登见洪锦回来,说道:“独角兽可不是寻常野兽,而是头天地间所产的异兽,它的皮骨自然不差。”又问:“守备老爷叫你去做什么?”
“他问我另外两位教头去了何处,我便实话实说去捉这头独角兽,可惜活的没捉到,只捉了个死的,如今我要分一些皮骨给守备老爷和岳教头。”
洪锦走到堆放独角兽皮骨的地方,伸手捡拾些碎小一些的零碎,便算是献给程龟寿和岳简离的东西。
杨登瞧了有些心疼,说道:“少拿一些,他们拿了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可怜,独角兽那么大,你却只带回来这一点点。”
洪锦没好气道:“总不成我把整个独角兽背回来,那块头,我也背不动。”
杨登叹了口气,问道:“金教头和杜教头都死了?”
洪锦没有说话,此时不否认便是承认了杨登的猜测。他可以去骗程龟寿和岳简离,却不能欺骗杨登。
“以你的本事,就算有我给的丹药和长虹索相助,也该很难是这二人的对手,真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洪锦道:“是他们互起贪心,发生了争执,加上这头独角兽又实在难缠,故此……”
过程太过惊险,洪锦现在想来都觉侥幸。
杨登道:“两位教头一直不回,此事以后依旧会引人怀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若有人问我,我便道多半是两位教头不愿回城,到别处享福去了,与我何干。”洪锦拿着一块略大些的皮毛,用手掌摩挲了片刻,问道:“杨教头,那根长虹索还能修复么?”
杨登点头道:“有这些皮毛做材料,自然能修复的。甚至用不着那许多,剩下的还可以编织一件皮甲,比寻常甲胄更加牢固,也可以暂时不用,留着炼制其他东西。”
洪锦指着一旁的骨头道:“这些怎么用?”
“可以用来熬制淬体药液,你离去时是淬皮高阶,若再用这独角兽的骨头加上一些草药炼制淬体药液,提升到淬皮圆满甚至突破到锻骨初阶都不是难事。”
洪锦大喜,又对旁边最大的一只犄角说道:“这东西最重最牢固,若也拿来炼制淬体药液,岂不是更有效果。”
那只大犄角便是独角兽的额头独角,坚硬程度简直刀枪不入。
杨登摇头道:“这东西太硬了,没法入药,反正我没那本事,但若是耗些功夫把之炼成一件法器,倒是个好材料。”
洪锦道:“法器,可是和那根长虹索一般的东西?”
“你夺来的那根长虹索不过是件炼制失败的东西,称呼它为法器,实在是高看了它,我说的,乃是真正的法器,胜之多也。”
洪锦敬佩地道:“杨教头,你太厉害了,竟能炼制法器。”
谁知杨登的面容忽然僵住,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会炼制法器。”
洪锦险些儿跌倒,说了半天这杨教头竟又说不会炼制,可明明他会修复那根长虹索啊?
杨登解释道:“你不懂,这修行之路万分艰难,每一样本事都是可求不可得的,单说这炼制法器的本事,根本不是一名炼气士能随意掌握的本领,要靠机缘。法器之所以比凡兵利刃更有威力,乃是它蕴含着天地之道的符印!有何种符印,便能炼制何种法器。威力极大的符印,更是能炼制出移山倒海般的法宝出来。”
“这根炼制失败的长虹索内本就蕴含了这样一道符印,即便断了几次,只要符印不失,我便能将之修复。但若让我炼制一件新的法器出来,嘿嘿,恕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