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女子勃然怒道:“义父何出此言,我做事清清白白,这样的言语被旁人听去,只怕会生误会!”
封国侯冷哼道:“误会,我亲眼所见也有假的?你敢说不是为了追那男子么?”
女子顿时一窒,随即解释道:“我是在追他,可不是为了其他的缘由,只想砍了他的脑袋!”
洪锦在雪坑里一缩脖子,心道这女子还真是杀心不死,自己也没怎么得罪她,就巴巴的追着不放。
封国侯愕然道:“杀他!?为何?”
女子道:“他是纣军奸细,两军阵前我撞见过他,我怀疑他根本是人非妖,也不知如何就混到了聚会之中来。”
封国侯摇头道:“他是金兄弟带过来的,怎么可能是人非妖。英彤,你不愿承认也罢了,你还年幼,不知世道艰险,越是变得英俊潇洒的妖人,就越是狡诈无情,也许嘴上说得如何动听,只不过为了讨你欢喜,实则上根本就是无情无义的浪荡之徒。这样的妖,我见的多了。”
女子冷笑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那人逃了,我也无法拿他的头来向你解释。等下次再遇见此人时,我自会证明我所言非虚。”
她转过身,想离开此地,一抬头,只见前方竹梢之上停着一只青色大鸟,羽毛艳丽,十分神骏。
“咦!?这是不是青鸟?”
本已前行的身子又生生止住,她抬头仰望青鸟,而那只青鸟也歪着头看着她。
封国侯在后面微笑道:“不错,这的确是一只青鸟,看它那未长成的形体,应该还不曾开智化形。想不到这荒郊野外居然也有此等异种,可惜,虽是上古异种,到如今也沦落无名。现下它还算是一只珍稀的青鸟,再过几千年,几万年,它便只是一只羽毛漂亮一些的凡鸟。”
女子奇道:“成为凡鸟?”
封国侯道:“当然!上古异种之所以能称为异种,乃因血脉精纯之故。就算繁衍生息,也必选和自己最相近的族裔流传血脉,如此,才能保证这妖血不息。但若一旦流离野外,和凡血苟合,就算再不凡的异种,数代之后,也必归于平凡。就如现下你看到的这头青鸟,若它配一只山鸡,你以为它的后代还依旧是青鸟么?”
女子默然。
封国侯语气转柔道:“你先祖祸斗和我祖上其实都是一支,都来自天犬一脉,但如今分散零落后,还能重现一丝先祖威风者百中无一。别说是化形成妖了,连开智都无可能,和寻常野兽还有何区别!思之真的痛彻心扉!你父又与我相识,正是顾念这一段交情,我才不忍看你也沦落到这种地步。假如,你我合二为一,把先祖精血发扬光大,或能重现我天犬荣光。”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轻轻搭在了女子的肩头。
女子身子一颤,连忙往前紧走几步,冷冷道:“我肯认你为义父,也是念在祖上都是一脉,可以相互扶持。你若有其他的心思,趁早绝了念想。除非我死,绝不做有违伦常之事。”
这话说得十分决绝,封国侯听得面色一寒。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女子此时背对着封国侯,可说毫无防备。
封国侯微微一笑道:“人伦不过是用来约束凡人的说辞,就连女娲娘娘自己都未必遵守此伦常,我等自不必放在眼里。”他缓缓把手掌举起,只要往前用力一切,必能一下子把对方打晕在雪地之中。
在这荒野之地,一个晕了的弱女子,还不是任人宰割。
他的手刚抬起,歇息在竹梢上的青鸟忽然拍着翅膀飞落下来,停在了雪地之中。然后头颅轻点,在雪地之中一通啄,叼出来一枚圆圆的东西
前面的女子一见,立即紧走几步,想看青鸟叼着的是什么。
封国侯无奈,又把手掌放了下来。
青鸟并不怕那女子,待其走近,才拍着翅膀飞到空中,嘴巴一松,叼着的东西又落了下来。
女子伸手接住,拿在掌心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分明是一枚丹药!
养元丹!
绝对没错,就是不久前才分发下去的养元丹!
“英彤,你在看什么?”封国侯缓缓走近。
那被称为英彤的女子反手握住腰间刀柄,说道:“这里还有别人!”
封国侯举目一扫,失笑道:“除了你我,又哪里会有第二个人。”
青鸟双翅不停,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又飞往一处隆起的雪堆。那雪堆坐落在一丛毛竹之下,若不注意,还以为是土丘上覆盖了积雪。
青鸟顺顺当当的落在了雪堆上,低头往下啄了几口。
躲在下面的洪锦和卓子善吓得魂飞天外,洪锦更是对那只青鸟恨得牙痒痒。这个畜生停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停自己的头顶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这下面藏着人吗?这只贼鸟若抓住了它,不拔去全身翎毛,都对不住自己。
英彤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雪堆上。竹林下本不该有如此厚的雪,而且那隆起的雪堆前方,居然还有一个透气的孔洞。若只是一眼扫过,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仔细一看,就觉得处处都是破绽。
呛啷一声,她的弯刀终于出鞘!
而在刀出鞘的刹那,封国侯已不愿再等。错过了今日,下一次恐怕再无机会。他的手掌上红光一闪,半抬的手掌猛地向女子的后脖颈切去!
与此同时,不愿意束手待毙的洪锦在雪坑之中拔刀而起,猛地往上一掀,覆盖在上面的积雪顿时往四周炸裂,他和卓子善各持刀剑一冲而出!
封国侯的手掌已经拍出,此时才惊讶发现雪地里真的有人!
英彤已经有了防备,但她只注意了前方,没有想到后面居然还有黑手。等发觉不对劲时,已来不及招架,噗的一声响,脖颈上被重重切了一下,身子顿时往前一扑,连遮住连忙是布头也被震落了,露出欲娇欲羞的面容。
洪锦和卓子善刚一冒出,一条身影就自己扑了过来。
本以为会是一场险象环生的厮杀,没想到对方先自窝里斗了。洪锦和卓子善也傻了眼,眼睁睁看着那一条红彤彤的身影摔倒在二人脚前。
洪锦低头瞧着她,而那女子的双眼还未闭,也痴痴看着洪锦,但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便头颅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卓子善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转头对洪锦道:“洪道友,你上次说这个女子姿色不堪,为什么我觉得还可以?”
洪锦道:“她会变化,等不变时露出本相吓死你。”
封国侯怒目瞪视着二人,尤其看到洪锦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冷笑道:“俗语云女生外向,果然如此。明明与人私会,就是不肯承认。”
洪锦道:“什么私会不私会的,你和这女子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想讨个生路。”
封国侯道:“生路?我说得没错,负心薄幸之辈,非你等莫属。可惜英彤就是不信。”说完,双手抓住腰间刀柄,猛地一拔,两柄寒光闪烁的大刀已出现在手中。他淡淡道:“生路是没有的,死路却有一条,如果你们引颈受戮,我可保你们不受一丁点儿痛苦,便和睡着了一般安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