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既然答应了下来, 洪锦便与他约好,去符元宫见完法戒后,再一起离开蓬莱。
去符元宫之前,洪锦在自己的退思楼里先试着炼制了一次飞电剑。剑胚很容易炼制,但在融入七道符印时还是出了意外,符印越叠加便越困难,好不容易融入第六道,这第七道说什么也融不进去,最后直接消散,导致飞电剑炼制失败,直接退化成一柄寻常的飞剑法器。
整个过程手法没有丝毫问题,细细想来,还是出在剑身没有产生可以容纳足够强大的法力源泉,便如空有土地却无种子,始终无法生根发芽。
还剩下两次机会,洪锦不敢再试,索性离开一气洞,赶往坐落于蓬莱另一处地方的符元宫。
符元宫依旧是如此简陋,明明坐落于海外仙岛之上,却修建的如同山中村落一般,只有心中没有攀比和虚荣心的修行人,才愿意在如此简朴的地方生活下去。
洪锦觉得法戒和他那些门人弟子简直是自己找罪受,朴素固然很好,但故意让自己活得很艰苦,人生也太过悲催了。
但凡有谁开口说自加压力,自我折磨,负重前行,洪锦都嗤之以鼻。真若是道心不移,就算每日山珍海味,也应该不改初衷才对,又何必靠故意约束自己的行为才能维持自己的初心。若有一日成功了,是不是就能把往昔吃的苦全都抛弃,然后尽情放纵,尽情享受呢?
这样的人前后不一,才真的可怕。
山谷之中的符元宫炊烟缭绕,最外间的柴房门敞开着,一个秃头老者坐在门前破席之上,翻着白眼看着天空。
洪锦缓缓到了秃头老者面前,微笑道:“千阙道友,别来无恙?”
那秃头老者循声转过来来,愕然道:“你是谁,竟认得老奴?”
洪锦道:“我上一次来过的,为了找法戒上仙商量些事情,你曾接待过我。”
秃头老者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叫什么?”
洪锦道:“在下洪锦,千阙道友居然忘了?”
秃头老者笑着道:“年岁太老,很多事便记不住了。更何况我还要回忆前世的事,事太多,记不住啊。”
洪锦道:“你都记了些前世的什么事呢?”
秃头老者道:“我记得前世吃过多少美味佳肴,不但美酒让人回味,更有那陪酒的美人让人难以忘怀,不过最最忘不掉的,是老奴上一世时在街肆之上,竟然被一个极漂亮的女子牵过一次手,诺,就是这里……”千阙抬起左手臂,有用右手指点了点小臂,“老奴相信这绝非偶然,而是那女子暗中倾心于我,怎奈我当初太过木讷,竟错过了这桩情意,直到现在回想,才感到辜负了人家。”
洪锦皱了皱眉,问道:“千阙道友,我以为法戒上仙让你们以回梦之术回想往昔,是想的自己的修为造诣,你却想这些,难怪你这一世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秃头老者摇头道:“怎能这样说呢,老奴经过七情六欲之煎熬,方能不被酒色所迷。便如我这一世已开悟了许多,过往虚荣,不过一梦尔。”
洪锦不想跟千阙说下去,问道:“法戒上仙在吗,我要见他,烦请通禀一声。”
秃头老者道:“好,洪道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了,自然能去见上仙。”
洪锦愕然道:“又有问题?”
秃头老者摇头晃脑道:“不错,这是法戒上仙定下的规矩,以免谁都想要来见他,谁都可以闯符元宫。”
洪锦道:“可是我和法戒上仙是之前约好了的,并非第一次来。”
秃头老者道:“那也不行。听好了,这个问题并不深奥,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请问洪道友,禽、兽各几头?”
洪锦道:“有这许多珍禽异兽都聚在一起,管它多少头多少脚,统统抓了,然后再点不迟。”
秃头老者道:“非也非也,洪道友得先算出到底有多少禽兽。”
洪锦听得头都大了,什么样的禽兽六个脑袋四条腿?可若说不知道,这千阙肯定不放自己进去,洪锦耐着性子问道:“千阙道友,你很能打吗?”
秃头老者奇道:“老奴能不能打和多少头禽兽有何干系?”
洪锦冷笑道:“我很能打,这便够了。”说罢,一把揪住千阙的衣领,提着他往柴门里一扔,然后把门带上,转身就朝里面走去。只听柴房里千阙还在叫:“你还没说多少头禽兽……”
洪锦心道这个千阙叽叽歪歪把无数时间都浪费在打哑谜上,如此修行,难怪这一世只能在符元宫看守门户。要不是这里是符元宫,洪锦恨不得打千阙一顿,让他知道真正的开悟是什么。
一连过了七八间屋子,前方终于看到了法戒曾经出现过的那间最大的大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孩童,粉面朱颜,是那个自称十遗的小孩儿。
洪锦道:“法戒上仙可在,烦请告知他,就说洪锦回来了,已如约带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小孩微微一笑,说道:“师父在。”他往旁边一让,似乎想让洪锦自己走进去。
洪锦道:“多谢。”
洪锦正要从门口进去,从小孩身旁经过,小孩忽然纵身抬手,小小的手臂如电一指,噗的一声,手指头按在了洪锦的额头。
洪锦毫无防备,大惊道:“你……”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觉得双眼一黑,然后如天旋地转一般,整个人都飘飘荡荡如在云端之中沉浮。
小孩落地后嘿嘿一笑道:“打人是不对的,我要为千阙师兄讨还公道。”说罢,他盘膝坐在了门口,而洪锦则痴痴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被定住了身子相似。
洪锦初时如在云端之中飘荡,没一会儿便开始下坠,如同在九天之上坠落地面,四周狂风怒号,任凭洪锦如何呼喊,四周全是风声。
没过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地面已遥遥在望。洪锦迅速稳定身形,想让双足先落地,结果那身子根本不受他控制,而是直接被下方一道人影给吸了过去,二者越来越近,直至轰然撞到了一起。
洪锦一声大叫,以为这次撞得不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结果身子一阵剧烈震荡,他一个踉跄后往前走了几步,再站起身来时,发现已安然的站在原地,四周没有半个身影。
没有相撞,更没有第二个人!
洪锦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身上衣袍已变了模样。之前在军营时为了方便,都是扎好袖口,紧束腰带,做到干净利落,现如今自己身上竟然换了一声洁白长袍,腰悬七彩丝绦,脚踏乌金蟒靴,而且腰间更是挂着一件碧玉雕琢而成的乐器,其物十分眼熟,竟然是梦中所见的陶埙,只不过这不是陶土做的。
洪锦惊慌的一摸头颅,头上扎着逍遥巾,两耳垂髫,迎风飘摆。
这装扮虽然自己不可见,但也能想象得到,当真是玉树临风。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