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吉看着余化远去,只能徒呼奈何。
老婆婆对旁边的小女孩道:“把他的尸体也带走,还魂时要用。”
小女孩点头道:“我知道了。”身子一晃,一道黑气从她头顶冒出,化为另一个小女孩,然后这个小女孩蹦跳着到了龙安吉尸身处,向下一躺,便已钻入了尸身之中。
随即,死去的龙安吉手足颤动,竟缓缓坐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龙安吉不是之前的龙安吉了,他的眼神举止就和那小女孩一样,脸上也堆着笑嘻嘻的模样,走路时腰跨一扭一扭,一个大男人这般模样甚是滑稽。
“咔嚓!”一声轻响。
这是树木折断的声音。
老婆婆赫然转头,看向泣灵神木。
只见洪锦不知何时已绕到了泣灵神木旁边,手举龙鳞刀,在其中一截枝干上轻轻削了一刀。
洪锦的心思很简单,他不求太多,只截一段树枝便够了,这小小的希望总不过分吧。又不是把整棵泣灵神木砍倒,反正它还会再长,少一截枝干有什么打紧的。
这泣灵神木的枝干可真够脆的,洪锦想利用龙鳞刀的锋利,悄无声息的就割一段树枝藏起来,但是刀锋一过,却依旧发出了一声轻响。
“你这小后生,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老婆婆鸠皮脸儿一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竟散发出两道绿光,看上去十分碜人。
洪锦结结巴巴道:“我……我给这棵树修个枝,婆婆你看它长得多乱……整一整才能长得更好看……”
老婆婆阴恻恻道:“我早说过,你这人嘴不可信,我的树也是你能砍的!?”
这泣灵神木怎么就成了她的树了?
老婆婆接着道:“我要带它回宫,这便是我的树。你砍了它的枝干,便是在偷我的木头!你这小贼,我老人家要你赔偿。灵儿,把他捉住,我也割他一条手臂或一条腿下来。”
洪锦吓得魂飞天外,这泣灵神木可真难得到,四处都是危险。眼见不妙,洪锦把已拿在手中的一截木头又扔在了地上,连声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婆婆你还拿去。”
“砍都砍了,除非你能把木头接回去,婆婆便不怪你。”
树枝断了如何能接的上去。洪锦心中叫苦,转头又看个不停,希望翠儿能现身助自己逃走。
这次竟真传来翠儿那细小的声音,似乎她也躲在远处,传音缥缈,细如蚊声。
只听翠儿的声音低声道:“千万别逃,也别反抗,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洪锦心道难道自己真的送一条手臂或一条腿出去,这也太亏了。可是不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老太婆耳顺的不听,耳逆的也不听,真难伺候。
转眼看到龙安吉神魂还安然无恙的站着,他也没说婆婆漂亮,也没说她难看,只是哭诉了一番自己的恩怨情仇,似乎就赢得了这老太婆的好感,莫非这老婆子看似无情,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洪锦也是赌一下,他把龙鳞刀也扔在地上,一副认命的样子,说道:“婆婆要拿我手脚抵偿断木,便尽管拿去好了,只要我的脸无恙便无事。”
老婆婆一愣,说道:“为什么你要留着这张脸,难道你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吗?嘿嘿,一副臭皮囊也值得自夸?”
洪锦摇头道:“不是,我留着这张脸是希望我死后,再见我妹子时,她还能认得我,知道我是她的哥哥。”
洪锦说这话时自然有情义在其中,这是实情,又不是说谎,表情当然真挚。
洪锦接着道:“我曾听一位姑娘说过,她说一个人不管生前变化成样子,死后归于地府,都会成为唯一的那一个。如果我死了,我希望这张脸也成为唯一的那一张,好让想找我的人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婆婆动容道:“你这孩子居然有此心愿。婆婆不会要了你的脸的,你也不用去死。”
似乎真的被洪锦刚才的话感动了,她又道:“你要泣灵神木不是不可以,但我老人家可不会好心施舍,因为好心施舍只会助人懒惰取巧。你需要拿我看得上眼的东西来换。”
洪锦大喜,可是自己能有什么东西被这位诡异婆婆看得上眼的。
不用洪锦询问,老婆婆便自己说道:“不如你也和他一样。”伸手一指龙安吉。“到我宫中做七日奴仆,只要伺候好了,我便把这一截木头送给你。”
洪锦根本不敢拒绝,犹豫着问道:“婆婆所居何处?若是太远了,虽只做七日奴仆,来去路程恐怕都要好多天。”
小女孩拍着手笑道:“不远的,不远的,随时就能到。婆婆,我们回去吧。”
老婆婆点头笑道:“好,我们回宫。”转过身,举起孤拐,对着山沟黑暗之处尖声叫道:“八脚何在,还不来接老身回去!?”
话音一落,暗处猛地涌出一股汹涌阴风,风声呼啸,阴寒入骨。远处地面上更是突然伸出两根粗大黝黑的柱子,柱子上挂着一盏盏白灯,柱子中间更是传出嘎吱嘎吱的门轴响,似乎有一扇巨门在缓缓打开。而巨门背后,就是那幽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