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相貌如此陌生,洪锦根本不认得她。但她那一句小哥哥的称呼又是如此自然,绝不是初见面时的称谓。
洪锦紧紧盯着她的相貌,从眉眼一直到长裙,最后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道:“你是……”
不待洪锦说出她的真名,她便莞尔一笑道:“没想到这般快就又见到你,你又是怎么离开地姥宫的?”
一句离开地姥宫,便已把她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此女如无意外,正是从地姥宫中逃脱的鹊姐姐,那个红衣俏丽的女子。翠儿说她虽从地姥宫中逃脱,因为没有肉身,也必定逃不远,果然如其所料,她就在北极天柱山之中,而且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个女子样貌。
洪锦印象之中的鹊姐姐热情如火又极狡猾,却没有那股子妩媚风情,难道说仅仅逃走的这一段时间后,她已重铸了肉身?
洪锦离开地姥宫时,曾答应后土娘娘,要把此女再捉回去换姬仙子早得自由身。既然见到了,那还犹豫什么。洪锦伸手去捉刀柄,不等他动手,那女子见机极快,咯咯一声笑后飘然后退,瞬间到了数丈开外,扭动腰肢,在洪锦面前恣意旋转了一圈,傲然道:“好看吗?我已不知多久没有感觉到温暖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的……滋润……”
她轻吐香兰,一条鲜红的舌头在朱唇边舔了舔。
洪锦喝道:“你擅自离开地姥宫,后土娘娘要捉你回去。”
“后土娘娘不会到这里来的,这是又不是幽冥地界,她如何能来捉我?倒是小哥哥你,当初我请你和我一起耍子,最多也就是假凤虚凤那些事,量你也不开心。但现在不同了,我这做姐姐的活生生在你面前。小哥哥,想不想我再带你去一个温暖无人的地方,我们一起好好地看一看这躯壳是有多么大的妙处,引来无数男子为之倾倒……”
她搔首弄姿的模样,确实很勾引人。
洪锦看得有些呆了,这非是他好色,完全是这位鹊姐姐太会说话,嘴上又甜,又会抛媚眼儿。俗话说得好,拳头不打笑脸人,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出手。
洪锦不出手,旁人可看不下去,蹲在肩头上的青鸟猛地把口一张,粉红色火焰喷吐而出,化为一团烈焰,打向那位鹊姐姐。
翠儿的火焰极其厉害,并不下于三昧真火,那鹊姐姐见到火焰飞来,举手一拨,本以为轻易可以弹开,谁知一碰之下火团炸裂开来,无数火星飞溅其全身。鹊姐姐尖叫一声,猛地又往后退了数丈,再现出身形时,那胸前手臂之上已出现了好几个被火星烧灼而出的焦黑孔洞。
鹊姐姐看向青鸟时面露惊骇之色,只这一出手,她便知这根本不是寻常青鸟,而是故意化形为鸟,跟在洪锦身旁的一位仙人。
她不清楚青鸟和洪锦到底是何关系,以为翠儿要助洪锦来抓自己的,正色道:“你不能抓我,若是你此时伤了我,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巫使关!”话音一落,身后影影倬倬竟一下子涌出无数人影。
洪锦举目一扫,只见那些人影或浑身铠甲,手提利刃,或披毛戴角,面目狰狞,无一个是善类,这些人妖混杂的队伍密密麻麻怕是有数百之众。
巫使关只守护城门口就有如此庞杂的一支队伍,整个关城不消说定有极其可怕的一支大军。洪锦虽然也有一千多人马,但挤在这城门洞里连阵势都摆不开,而论单打独斗,又岂是对方这样一支妖军可以抵敌的。
打不过就别打。洪锦收起龙鳞刀,转颜笑道:“鹊姐姐,你为何在此地?”
鹊姐姐冷笑道:“自然是替主人来迎接你们进关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洪小哥哥你。”
洪锦讶异道:“主人?”
鹊姐姐道:“是啊,不然我又岂会这么容易得来这具身躯。洪小哥哥既然也进关来,就也要认我家主人为主,以后你我终究还是一家人。”
洪锦道:“我可没说要认什么主人,只是答应来帮忙而已,换得一个出关的机会。不过你口中的主人是谁,我很有兴趣知道。”
鹊姐姐微微一笑道:“你自然会看到的,随我来吧。”
她扭动腰肢,婀娜万千地沿着一条宽大的石阶大道,往前方的重楼走去,那些守卫往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道。
洪锦和季康等人在后面跟着,众士卒眼看四周都是些凶厉之人,无不提心吊胆。但这些人未得吩咐,并不敢随意伤人。
一行人一直到了前方一座宏伟的石殿前放才停下脚步。洪锦发现这石殿前方摆着好几个巨大的斑驳石人,石人屈膝跪倒,面向北方,双臂高举,似乎托着什么东西,但现在却空空如也。也不知这些石人要迎接谁,供奉什么。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这些石人表面甚至都变得坑坑洼洼。
鹊姐姐回头见洪锦看着那些巨大石人发呆,说道:“这些石人是恭迎巫使的,不然何来巫使关之名。”
洪锦愕然道:“恭迎巫使?”
从这些石人斑驳的样子来看,其经历的岁月何止千万年,这巫使之事自然也早就淹没于岁月长河之中,不知所踪了。
鹊姐姐招手道:“我家主人没什么耐心,快进去参见。”洪锦踏阶而上,季康等人也想跟着上去,那两旁各有数名持斧的大汉,举斧一横,将众人拦在阶外。那意思竟是只让洪锦一人入内。
洪锦一皱眉。
鹊姐姐道:“初次见面,主人只见能做主的,寻常人等都得在外候着。小哥哥若是也能讨得我家主人欢心,再带他们进去也不迟。”
洪锦道:“我又不是如姐姐般美貌的女子,怕是讨不得你主人欢喜。”
鹊姐姐咯咯一笑道:“那却未必。”
二人一前一后从石阶进入大殿,等到了殿门口洪锦才发现这如此庞大的石殿竟然是没有顶的,里面亮堂如白昼。
此处占地极广,已经有许多人影分布两旁,众星捧月般围拢着正中间的一座高台。高台之人一袭花红长衣直垂下地,修长背影正对着殿门。这卓立在众人之上的分明就是个女子。
鹊姐姐飘然至台下,娇滴滴道:“主人,新归附的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