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有?”静恩将一张皇榜摆在齐墨远的面前,一脸邀功的得意样子。
齐墨远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圣子说没有来过南岭,我就和他来了。”静恩说,“我可没跟着你,我比你还早一天到的,不信的话你去问圣子。”
“去化缘,不要来烦我。”齐墨远冷冷地说。
静恩拍了拍桌面,“你不看一眼?那你别后悔,这是秀女的名单。”
秀女?齐墨远终于抬起眼眸,幽黑的眸子淡淡地盯着静恩。
“卫望泞!”静恩心里发怵,他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跟双腿有病的人计较,“你家阿泞成了秀女。”
“不可能!”齐墨远的声音骤然一冷,目光落在皇榜上,三个熟悉的字闯入视线中,心底深处涌起久违的恐慌和愤怒。
静恩继续添柴加油,“怎么不可能,名字都在上面了,啧啧,当秀女呢,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母仪天下,你说对吧?”
“滚!”齐墨远俊美的面庞沉静如水,一双眸子幽深得像深不见底的黑潭,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贫僧吃力不讨好。”静恩哼了哼,他想要开口再讽刺他,然而看到他的表情,还是决定修一修口德,“她不一定想进宫,你应该去问一问。”
上次她成亲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敢做,还要背着她上花轿,结果呢?
齐墨远当然知道卫望泞不想进宫,可他不确定她心中还有没有赵衡,如果她最后心软,想要进宫呢?
不!就算她要心软,他都决不允许。
“石砚。”齐墨远沉声开口,将外面的小厮叫进来,“去准备,本侯要去卫家。”
“是。”石砚赶紧应诺,心想侯爷果然耐不住几天见不到卫姑娘,这才几天呢,就想着要去找她了。
正要出门,高副将便从外面走来,“将军,潘提督请您过去议事。”
“……”齐墨远微微皱眉,他和南岭的提督正在商议联手引出海寇的事,这两天正是关键,“石砚,你去给卫姑娘送信,我晚些去找她。”
石砚应是。
“那两个少年呢?”齐墨远低声问着高副将。
“属下让人先将他们送走了,您放心,南岭这边不会发现的。”高副将回道。
齐墨远轻轻颔首,除了他们遇到被打劫一空的商船太诡异,苟丹那天连续遇到三伙海寇同样不寻常,他如今对谁都无法信任。
特别是南岭这边,因为不够了解,更无法相信。
齐墨远去见了南岭的提督潘正跃,商议两海同时清剿海寇的计划。
“潘提督,这么多年来,不曾听说过南海出现海寇打劫商船的事,可见你的治理能力在闽南之中,能够和你联手,实在三生有幸。”齐墨远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说道。
潘正跃得意地大笑出声,“镇国侯言重了,比起你守家卫国,我这点本事算什么。”
“如今闽南的海寇可能会躲到南岭,这才倒的商船受海寇威胁,天宝行这次就连续遇到三伙海寇,不知你对这些海寇的来历是否清楚?”齐墨远又问道。
“镇国侯,我们南岭以前从来没出现海寇,最近那些冒出头来的,多数是从闽南逃过来的,本官如今还不是很了解啊。”潘正跃呵呵地说道。
要不是齐墨远在闽海剿匪,他们南海这边还平静得很。
齐墨远没有提过两个少年的商船,他怀疑比狼牙寨更庞大的海寇就在南岭,他看了潘正跃一眼,不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要隐瞒。
“既然如此,那本侯再让人查清楚。”齐墨远微微浅笑。
……
……
从提督府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齐墨远回到落脚的四合院,竟在门外看到卫望泞。
“侯爷,小的送信去给卫姑娘,卫姑娘说要来找您。”石砚紧忙上前给齐墨远行了一礼,“在这儿等您很久了,不肯进去。”
“大哥!”卫望泞本来已经平复心情,然而在看到齐墨远的瞬间,心底的委屈和害怕又一下子涌上来。
齐墨远心尖刺疼刺疼的,他推着轮椅上前,“进去。”
石砚急忙推着齐墨远进入大门。
“我还以为大哥会住在客栈,怎么找到这样精致的院子?”卫望泞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在齐墨远面前显得很幼稚,居然还动不动就要哭鼻子了。
齐墨远笑着说,“住客栈太显眼了,这院子是之前让人先过来安排的。”
进了书房,石砚很识趣地退下了。
“因为秀女的事,让你难过了?”齐墨远低声地问,却不知道她的难过究竟是因为赵衡,还是不想入宫。
“我不想进宫。”卫望泞愤怒地叫道,“我都躲到南岭了,就是不想成为秀女,我以为凭着太后对我的讨厌,肯定不会让我成为秀女的。”
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齐墨远抬眸灼灼地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卫望泞跺脚,“祖母让我先回京都城再作打算,大哥,我绝对不能进宫的,赵衡那个人……他说不定会认出我,到时候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和他最后都相见两厌了,他都不肯放我出宫,反正我打死都不会再进宫的,再不然我就假死,再也不会京都城,不然……还有我毁了脸。”
卫望泞都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这都是自伤八百的方法。”齐墨远听着她的话,气她想的居然都是伤害自己的方法。
“那你有办法吗?”卫望泞可怜巴巴地看着齐墨远。
若是以前他还是镇国公,她相信他肯定能帮她的,如今……她只怕会连累他和齐家。
“明日我去找卫老夫人,与她商议。”齐墨远低声说。
“?”卫望泞瞪圆眼睛,“你不能跟我商量吗?你可以把方法先跟我讨论一下呀。”
齐墨远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矜薄的唇上扬,声音低哑温柔,“这件事只能跟你的祖母商量。”
他的声音就像和缓温暖的春风在耳边拂过,卫望泞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