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娇娇总是睡的不踏实,一会梦见血,一会又梦见自己在生孩子,痛的死去活来的,生生被吓醒了。
她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好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一睁眼就听到隔壁王寡妇的声音。
她已经好久没做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没睡好的原因,这会儿头昏脑涨的。
在床上呆坐了会她就下去了,一开门直接被冷风吹了满脸,没忍住抖了下,又回屋穿了一件厚衣服。
天阴沉着,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打开院门,她刚打算回去煮饭许红梅就走了进来,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
“去哪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娘让我给翠萍拿几个鸡蛋补身子。”
“生了?男娃女娃?”
“男娃,她也不算白疼这一遭。”许红梅笑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陈娇娇不置可否,只是说“我一会也过去看看。”
“那我先过去了。”许红梅说了一声后离开了。
吃过早饭,她把昨天的鸡蛋拿了六个放进篮子里提着往陈实家去。
她去的不巧,吴翠萍还睡着,她也没打扰,把鸡蛋递给李翠华,小声的说“家里没啥好东西,就几个鸡蛋,给翠萍姐补补身子吧。”
李翠华伸手接了过来,满是疲态的脸上尽是笑意“娇娇有心了。”
陈娇娇笑了下,往吴翠萍的屋子里张望了一眼,这才说“既然翠萍姐睡着那我改天再来,你也别送了,我这就回去了。”
李翠华应着,还是把她送到了门口。
从陈家出来正好碰到背着筐子过来的陈小。
等进了院子,陈小就迫不及待的问她“你刚去看翠萍姐了?”
“送了几个蛋过去。”
“我们跟他家又不打交道,浪费那些鸡蛋干什么?”
“就算不来往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亲人,该尽的心意还是要尽的。”
陈小没再嘟囔,而是问“你送了几个?”
“六个。”她往后院走,还不忘提醒“你回去跟平儿商量一下吧,昨天二婶给了红糖,估摸着其他家也会送。”
“知道了。”她应了一句。
背好筐子出村,拐弯的时候陈小指着旁边的地里“那是王寡妇吗?”
她扭头看了眼,还真是“她今年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指望不上别人,提前下地了。”
“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这谷子是能拔了,再长几天就太赶了。”
“那我们下午去地里吗?”陈小问。
“拔吧,这天看着总感觉要下雨了,早拔早安心。。”
决定好下午要下地,拔完草后她们早早的就回去了。
两碗谷子面用开水烫熟,分成拳头大的块揉成团再擀成一指厚的圆饼放锅里烙。
一连烙了七八张,饼出锅后天她又洗了盆青瓜干打算焖煮。
锅里放一点猪油,几块猪油渣,把青瓜倒进去翻炒几下,加几块盐倒水,把灶里的火压一压,用小火焖煮。
此时后院母鸡接二连三的叫了起来,她进粮食房里把麸皮翻了出来,等忙了的时候没功夫给它们拔鸡草了,等忙完这阵也没鸡草可以拔了,接下来的日子要靠麸皮和鸡草干喂了。
粮食房不大,比他们住的偏房大一点点,用棍子和木板支起来的架子上放着五袋半谷子,两小半袋大米,大半袋谷子面,五个筐子里分别装着一筐子野菜干,三筐子青瓜干,半筐子扁红豆,地上还放着半袋子麸皮和四大袋子鸡草干。
这是他们家所有的家底了。
从粮食房里出来她先是去了后院。
有两只鸡还在里面窝着,她把空着的鸡窝里的蛋拿了。
篮子里此时只有之前最大的那个双黄蛋,她把手里的三个放进去,估摸着牛二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炒一盘吃吃。
锅里焖着的青瓜已经有了糊味,好在她添的柴火不多,糊的也不厉害。
青瓜焖的多,她把其中一碗盛好放了起来打算晚上吃,另外一碗就着两张饼吃了午饭。
下午去地里的人不少,跟以往不一样,村长家今年没在一起干。
村长和陈浩他们一起,陈南一家子一起。
忙活了一下午,拔了没多大的地,但看谷子捆成的件却不少。
往回走的路上,王娥凑了过来笑着说“你说的对,这草木灰是不能用来施肥,没放的那两块地看着比放了的长势好,连杆子都高不少。
这村里的庄稼,最好的还是要属村长家的几亩,这最薄的,自然还是王寡妇家。
地多肥少,虽说也不差,但站在路上一眼望去她家的谷子还是不如其他家。
“这家畜都废粮食,养不起,不然这地里的肥倒是有盼头了。”
“谁说不是呢。”王娥叹气,眼珠子一转,小声的说“你二叔说明年买个猪崽子养,冬天吃粮食的时候直接杀了。”
“猪崽子也不便宜啊。”她语气惊讶“养几个月也没多少肉吧?这万一养不起来,岂不是亏了?”
“你二叔也就那么一说,真要养,他也狠不下那个心。”
“我明年想多养几只鸡,卖鸡蛋还挺赚钱的。”
“也不多养,就十五只,再加上过年吃肉的两只,十七只。”
虽说打鸡草麻烦,但这也是成本最便宜,也相对稳妥的法子了。
十五只鸡一天算十个蛋,一个月三百个,也不是一笔小数。
“顾不上的。”王娥一摆手“我刚嫁进来那会也养过,根本不行,这母鸡要想下蛋就得吃好,吃饱。”
“十五只鸡,一天最起码得往山上跑两到三趟,这夏天闲的时候还好,冬天根本就养不起,十五只鸡一天的吃食可不少,我们就那点粮,折腾不起,还是养几只算了。”
“二婶说的有道理。”她笑着回。
这事她之前自然想过,只是最近又起了这个心思而已,至于养不养,回来后和牛二好好商量商量。
晚上吃过饭,临睡前天上飘起了雨,屋子里也有些冷了,她把薄被子叠起来放进了柜子最底下,打算过些日子忙完了去洗,从另一侧的柜子里又拿了一床厚被子出来。
忙活了一天没停歇,她差不多是刚沾床上就睡了过去。
翌日早,院子里积了一点雨水,天上乌云密布,风吹的人直打摆,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进粮食房里挖了一些野菜干和麸皮进了厨房。
把鸡草干放锅里煮,捞起来切成碎,再放两把麸皮。
眼下鸡草不会冻成冰,主要还是以喂鸡草干为主。
早上地里雨水重肯定是不能下地的,她跟往常一样煮了野菜粥,两把谷子半碗野菜再配几根咸菜就是一顿早饭。
这会儿没事做,她把之前编了一半的篮子拿了出来又编了起来。
陈三盛穿着薄棉衣从外面进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昨天下地他也在,小小的个子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拔谷子,看着又好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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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了一上午,天还是没下。
中午睡醒起来,村里人陆陆续续的往地里走。
她给自己拿了块饼,也跟在后头走着。
村里的妇人聚在一起聊天,孙红春随口问了一句“思雨的被子做好了没有?”
然后就见牛思雨拉了脸,满脸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孙红春讪讪的住了嘴,终究是气不过,也往那边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