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盛陵的婚事——
前些日子盛巍提出换人的时候,二弟盛嵩十分反对。
“放着颍国公世子不要,大哥,不是我说你,只怕京中的人听说此事,没有不说你糊涂的!”盛嵩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急躁。
“但陵丫头的性子,要当颍国公府的家,我担心她不能胜任呀。我们也不是那等暴发户的人家,嫁女儿不管死活,不理会嫁过去之后好不好。况且靖安侯府也不需要做出那等牺牲小娘子换取荣华富贵的事,所以这亲事,我看不妥当,还是不要贸然答应了。”盛巍仔细地解释。
盛嵩默然,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妥协。
自家女儿,他自家心里也有数。
若论沉稳懂事,盛陵只怕半点沾不上边。若只是懦弱无能也就罢了,颍国公府看着靖安侯府的面子,也不会亏待了她。
就怕盛陵犯迷糊不懂事,和颍国公世子闹得夫妻不和——
听闻颍国公世子也是有几分性格的人,因为出身显赫,又有几分能力,便有些脾气。
盛嵩想着,就觉得是麻烦事。
若是二女儿和大女儿的性子换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二女儿盛阡倒是个柔顺的,只可惜年纪太小。
盛嵩长叹一口气:“也罢,就按大哥的意思办吧!”指望盛陵帮他策反颍国公府,那简直是奢望!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了大哥的意,以颍国公其他子女和靖安侯府结亲,也能削弱联盟的稳固程度……
只是盛陵的婚事,恐怕还有得他头疼。
靖安侯世子与定远侯府三姑娘婚期将近之时。京中又传出消息,颍国公世子与定国公府的小娘子定亲,而颍国公的次子则与靖安侯府二姑娘定了亲。
一时间京城里喜事连连,又因为年关将至,更是一派热闹非凡。
故而催妆这日,京中的百姓几乎把靖安侯府到定远侯府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都说御赐的婚姻与别不同,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
“你别说。京中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可不是嘛。就不知道定远侯府的三姑娘是圆是扁,肯嫁给孤煞,莫不是其貌不扬。或者有什么暗疾——”
“你可别胡说,再怎么样,那也是曾经仁和大公主看中的小娘子,倒是可惜了呀……”
“也不知道仁和大公主府现在是什么反应。不过要我说。若不是孤煞,靖安侯世子比齐公子要好得多呢!”
“但愿菩萨保佑。好人有好报,别让孤煞影响了管姑娘——”还未说完,就被一个人好奇地打断。
“你是定远侯府什么人,怎么为管姑娘求神拜佛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大同来的,管姑娘在咱们大同,做了可多好事了。是大同的大善人!若不是管姑娘,只怕我们早都活不下来了……”
“还有这等事情?”一个好打听地挑货郎问起详细。
……
人声鼎沸中。靖安侯府的催妆队伍迎面而来。
最前头的,是那道明晃晃的赐婚圣旨。
众人一看见那颜色,便不自觉地恭敬起来。
而后便是新郎靖安侯世子盛阳。
他身着大红色蟒服,五梁冠极为正式,看起来愈发英气非凡。
那个大同来的商客感慨万千:“不愧是上过战场,刀光剑影里历练过的,便是往那一站,都是英武不凡!”
“靖安侯世子的骑射谁人能及?那远超第二的秋猎第一,可不是白得的!”
紧接着便是催妆队伍,请的都是勋贵里有名头的人物,包括颍国公世子、永国公世子等人。一排的官服,望去就像来到了早朝前的端门似的。
挑货郎频频点头:“不愧是御弟娶亲,这阵仗是有了!”
“还真有几分亲王娶亲的面子,也不算亏待管姑娘了!”大同商客欣慰地抚掌。
最让人眼红的,不是这阵仗,而是聘礼。
“你看那么大的珊瑚,我在会真堂都不曾见过!”一个富家公子惊呼。
“还有那个,看成色像是夜明珠,那么大个,居然是满满一斛!”
“这是翡翠头面吗?”
“哪只翡翠头面这么简单,这么好的翡翠,只怕是暹罗的贡品吧!”
很快就有人知道了,这些全是御赐的东西,而定远侯府的三姑娘,会带着这些御赐之物嫁到靖安侯府去。
“单凭这些个东西,只要往靖安侯府堂上一摆,哪有人敢怠慢她?”
懂行的人马上补充:“后面靖安侯府的那些绫罗古玩也不是俗物。那个象牙球摆件,只怕价值连城呢;还有那套水玉茶具,精致得不得了!就不知等下出来的嫁妆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的定远侯府,鞭炮声隆。
管沅坐在花厅的偏厅里,陪几个亲戚说着话。
“姑娘,已经来了呢,气派得不得了!”灵均进来汇报消息。
管沅好笑:“你这丫头懂什么,哪里就知道什么气派了?”
“这可做不得假,前面都是些御赐之物,李太太说,寻常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后面靖安侯府的东西也很是丰厚……”灵均嘴碎,一股脑把前厅的状况都说了一遍。
这下偏厅里坐着的几个亲戚,愈发对管沅高看一眼。
定远侯府的二姑太太、兴平伯夫人感慨地拉着管沅的手:“可见皇上和靖安侯府都很重视呢!”
管沅从前不大与二姑打交道,但她曾听祖父说起过二姑的事,晓得二姑本心很好,就是性子软了些,在兴平伯府日子并不好过;在外面又因为夫家不争气被人瞧不起,进退维谷。
祖父那时还颇为唏嘘后悔。
管沅回握了二姑的手:“那也是看在父兄的面子上,如今定远侯府蒸蒸日上,咱们更得帮衬着才是。二姑日后有空,就去靖安侯府串门,也教我些道理罢。”
她也是惦记着祖父的遗憾,才说了这一番话,好让旁人多少能有所忌惮,让二姑在兴平伯府的日子好过一些。
在场的人听了,嗅觉灵敏的,立刻察觉到了这姑侄两的关系不一般,纷纷不敢再怠慢兴平伯夫人。
之后,消息便传到了兴平伯府,府内的人即刻开始权衡这番变化。
而此时定远侯府的前厅,各方互相见礼。
作为新娘的兄长,管洌负责接待催妆人,盛阳则与未来岳父自去寒暄不提。
“说实话,我还真好奇这个传闻中的定远侯府三姑娘,”颍国公世子颇感兴趣地一边打量管洌,一边和永国公世子柏应嘉低语,“不过看她哥哥这模样,感觉有些悬!”
“悬在哪?”柏应嘉问。
“要是新娘长得像她哥哥,我看天昭就该哭死了!”颍国公世子摇摇头。
管洌长相偏粗犷英武,与管进相似,这种长相放在男子身上是好的,可是对女子无异于噩耗。
实际上管沅的样貌更偏向母亲,带着些江南女子的柔婉。
柏应嘉好笑:“你急什么,日后去串个门就知道了,反正你们家现在和靖安侯府是亲家。”
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
盛阳肯为管沅亲自向他道谢、道歉,那定是十分倾心。
能让盛阳这么重视的小娘子,就算不是绝色天仙,也不会是什么丑八怪。
前厅的中央,管洌有条不紊地与宾客交谈。他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但为人爽快,谈吐得体,倒比那些油腔滑调油嘴滑舌更得人赞赏。
柏应嘉暗暗观察着。
平心而论,定远侯府大房的家教应是不错的,否则管沅也不会三番两次被两个大角色看中。
如今又看管洌为人,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狡诈之人——
当初让妹妹退亲,实在是个错误,时间证明,定远侯府当初绝对是个蛰伏的潜力种子,而管洌也是可以托付终生的郎君。
走到现下这一地步——
柏应嘉唏嘘地摇了摇头。
花厅的偏厅,管沅刚把灵均遣了下去,大舅母进了偏厅。
大舅母笑容止不住似的,又把前厅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拉着管沅的手连声道好:“好,真是好,你表哥成亲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场面!”
“大舅母!”管沅有些感念地唤了大舅母一声。
前世为她送嫁的也是大舅母,而且只有大舅母。
那时候从庐陵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二太夫人掌家的定远侯府待她冷漠如冰,便是嫁妆也要省那几台。若非要嫁的是靖安侯府,只怕连嫁妆都不会给她准备。
“单看这场面和这聘礼,就知道靖安侯府对你多重视,你就放心好了!”大舅母笑言。
管沅闻言有些担心,在大舅母耳边低声问:“嫁妆的事,我母亲一直不让我插手。这下聘礼如此煊赫,嫁妆要是比不上该怎么办?”
“你这傻孩子!”大舅母笑言,“自然是早就商量准备好的,不然请李太太来做什么!你放心,你母亲行事稳妥的很,怎么可能让定远侯府丢面子?”
果不其然,整个催妆礼一步未错,周到体面。
嫁妆抬出去的时候,定远侯府请来的宾客还有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呼吸凝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