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修瞪大眼睛,“看到?!”
哦对,差点忘了,老师有千里眼!
可他本以为,看到永阳县外的乱军,已经是老师的极限!
谁知竟然能看到京城!
每一次,他以为自己已经用了最大的想象力,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想象力跟不上!
或者说,他幻想得再夸张,也没有真实的老师那么夸张!
他对老师的神通一无所知!
七杀叹气,“从容,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001:“白瞎了这个好字!不过,三观重塑时,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七杀:“我看他是生性跳脱,不稳重。”
但自己选的人,再不稳重也要扶下去。
苗修惭愧,以袖掩面,“老师,弟子失态了!”
君子之仪,应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七杀:“罢了,关心家人,乃是人之常情。”
昏君当朝,苗家一门还能在朝为官,就说明不是啥耿直之人。
耿直之人早被昏君砍了。
但也良心未泯。
前几日,昏君异想天开,说西北大旱是因为那边的人有罪于天,要加西北两成税,用以赎罪。
奸臣们胡拍马屁,大赞陛下英明。
硕果仅存的几个忠臣,觉得这实在太荒唐,荒唐得像个笑话。
某地有难,朝廷该做的难道不是赈济么?
他可倒好,不但不赈济,还要在灾民身上刮层皮。
这么一搞,官逼民反,本就不稳的西北定然大乱!
西北乱,天下乱,乱局无法收拾,擎等着亡朝灭国吧!
于是,忠臣们串联相熟的官员,跪在宫门前苦求皇上收回成命。
其中就有苗修的几个叔伯。
昏君大怒,令禁卫军杖责,边打边问,知不知错?
打到三十杖时,苗修的大伯说知错了,几个兄弟也认错。
昏君这才放他们回家,又假惺惺地赐药赐金。
等使者一走,苗家关门商议了一个时辰,一致认为这个朝廷要完蛋,自家犯不着陪葬。
遂决定潜逃。
逃去哪儿呢?
永阳。
其一,那儿离京城远,昏君就算想治罪,短时间内也抓不到他们。
其二,永阳县令是自家人。
其三,隔壁有宁西卫,守将辛将军也是亲戚。
一家人收拾细软,五天前就逃了。
同时逃走的,还有几个儿媳妇的娘家。
但直到现在,昏君都没发现,还以为苗家几兄弟在家养伤。
左邻右舍倒是有所察觉,却没心思管。
各地义军突起,人心惶惶,京城也不似以前那般繁华,自家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
七杀:“你想看吗?”
苗修:“......弟子也可以?”
七杀:“自然可以。”
随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苗修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中空空,什么都没想。
反正也想不到,就看吧。
她画的那个圆圈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画面。
荒凉的山路上,有一支队伍,骑的骑马,乘的乘车。
为首那个骑黑马的,赫然是他大堂哥苗俭!
次后那人,是二堂哥苗丛。
二人眼里的血丝,他都看得分明!
苗修腿一软,跪到七杀面前,“老师,这,这是什么法术?”
七杀:“说了你也不懂。”
这是实话。
怎么跟冷兵器时代的人解释飞机大炮的构造呢?
解释不清的,省省吧。
他能知道这是法术,已经足够了。
苗修抓住她的袖子,急切地道:“老师,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七杀:“说吧。”
想学法术?不行的,这个世界灵力匮乏。
苦修一生,大概也突破不了炼气期。
苗修:“弟子的家人,能否请老师照看一二?”
这个请求很过分。
老师施法,肯定也需要付出代价。
但是,京城离永阳四千多里,路上多少乱兵匪徒,很危险!
七杀微怔。
苗修看到她的神通,惦记的却还是家人,而不是求她传授。
这一点,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连怎么拒绝都想好了。
001:“这小子不贪,也重亲情,不错。”
七杀提他起来,道:“照看太麻烦了。”
苗修黯然,但也不怪她,叹道:“是弟子冒昧。”
七杀:“直接让他们到永阳吧。”
苗修:“......???”
请问,什么叫直接让他们到永阳?!
下面发生的一幕,再一次让他如在梦中。
只见他的神仙老师,双手结出玄奥的法诀,向着天空挥了几下。
然后,他看着家人又行了一盏茶功夫,前方出现一座城池!
一座熟悉的城池!
城墙上刻着两个字:永阳!
两位堂哥十分吃惊,勒住了缰绳,裹足不前。
车帘晃动,他的父亲探出头,问怎么不走。
苗修还看到,方勇注意到了这群人,上前询问。
“老师!”
七杀:“缩地成寸,和剪纸为马一样,小道而已。”
小道!
老师说这只是小道!
苗修半天作不得声。
七杀:“明日,为师设坛求雨。至于地点,就选长生观吧。”
苗修麻木重复:“设坛求雨?”
七杀:“嗯,求雨。去吧,去找你的家人。”
苗修这才如梦初醒,嘭嘭嘭磕了三个头,向着山下飞奔。
七杀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吃惊。
001:“肿么了?有什么不妥?”
七杀:“没有。”
就在刚才那一瞬,苗修身上竟然有了龙气!
其实她也知道,在她的扶持下,苗修有龙气是迟早的事。
可这也太早了点!
一言定君王,何等霸道,何等威势!
七杀却暗暗提醒自己,万万不可狂妄,更不能有自己无所不能、凌驾众生的错误想法!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