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在宪兵医院大门口前的讨薪工人,终于散去。
躲在医院右侧南墙根避风的黄包车夫,站起来看向大门口,当他和芳子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瞬间分离,好像谁都只是不在意的一瞥。
大个子黄包车夫看芳子和美智子等工人散去,转身离开。
他拉起黄包车快速奔跑到刚出院的苗宁跟前,冻得僵硬的嘴巴,却力争把话说的礼貌恭敬:
“这位小姐,我可以为您效劳吗?如果您不嫌弃,您想到哪,我一定保证安全的送到。”
“谢谢,我要回到宋氏会馆,不知这位师傅是否可以?”
“好来,请小姐您上车。”这位黄包车夫不是别人,正是从孙东来手里借来黄包车,这几天一直蹲守在宪兵医院,随时等候与宋世文转接情报的武装工作队队长萧峰。
萧峰冒着风寒拉着车上的苗宁,穿街过巷,刚拐进唐德路口,突然出现两个小鬼子。
这两个混蛋看到从对面跑过来一辆黄包车,车上拉着一位漂亮年轻的女人,不仅野蛮的横枪堵在路中间大喊道:“停车,混蛋,快停车。”
坐在车上的苗宁,没想到刚出虎口又遇见狼,不仅紧张的说道:“师傅,快掉头、快掉头返回宪兵医院。”
萧峰不想把事闹大,听苗宁叫掉头返回宪兵医院,突然两腿蹬地紧紧刹车,就在黄包车快停下时,猛地调转车大声喊道:“苗小姐请坐稳了。”
黄包车急调车头,在萧峰旋转着调转车头的惯性下,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黄包车一路冲向宪兵医院。
横枪堵在大街中间的两个鬼子兵,没想到这个黄包车夫反应这么快,不但不停下,反而掉头冲向来的路狂奔,一时之间把两个鬼子甩到后面二十几步。
小鬼子看着飞奔而去的黄包车,感觉受到了戏弄和羞辱,端着枪追上去,边追边大喊道:“混蛋,快快的停下,再不停下,我的就要开枪死啦死啦的。”
萧峰怕敌人追上来,拉着黄包车更加疯狂的飞奔向前。
听到身后传来尖利的枪声,萧峰怕追上来的鬼子开枪伤到苗宁,紧张之中发现前面出现一条胡同口,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突然拐进胡同。
进入胡同的黄包车夫萧峰,大步如飞的拉着黄包车,想冲出胡同甩掉跟踪而来的小鬼子,谁知当他抬头看向前面,他慌急之间竟钻进一条死胡同。
此时毫无思想准备的萧峰,当机立断的放下车紧张的对苗宁喊道:“苗小姐,请不要害怕,你坐在车上千万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
萧峰一边快速安慰着苗宁,一边从皇包车下面掏出一支手枪别在后腰,又掏出一把匕首,只见几个弹跳,就到了胡同口。
就在萧峰刚冲到胡同口,两个追逐而来的小鬼子突然出现,当发现一条大汉从胡同扑上来,眨眼之间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只见高大的身影在旋转之间突然停下。
萧峰看着脖子被割断的两个小鬼子,抽搐了几下胳膊腿,一命呜呼,略微弓腰一手抓住一个小鬼子,快步如飞的冲进胡同深处。
快到死胡同那堵墙时,趁着冲力两手抓住小鬼子的胳膊,猛地往高处抬起往外一抛,就看到两个小鬼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越过死胡同的墙,飞出胡同。
解决了两个小鬼子,只在几个眨眼之间。萧峰不敢在这死胡同耽搁时间,冲到黄包车跟前,操起车把,头都不回的喊道:“请苗小姐坐好,咱们走喽。”
苗宁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当着她的面,干脆利索的在瞬间,就结果了两个自找死路的小鬼子性命。
不仅暗中佩服,听这高大的汉子叫她坐稳了,喊出的话就好像拉着新媳妇回娘家那么轻松,更加佩服这个车夫的胆量和飞身杀鬼的身手。
她本来想赞美几句舍命救她的车夫,可一时又不知怎么说,又怕说出的话引起怀疑,自己性命不保,只得看着车夫萧峰高大的后影,心里想法很多,情绪有些纠结。
萧峰拉着坐在黄包车上的苗宁,虽然在美智子和芳子把苗宁送出宪兵医院,苗宁自报家门的疏散了讨要工钱的工人,知道了苗宁的身份,可他对苗宁这个人并不了解。
此时的萧峰拉着黄包车一路狂奔,却没有听到坐在车上的苗宁说一句话,不禁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刚才在眨眼之间,干净利落的杀了两个小鬼子,把这个苗宁姑娘吓坏了,不然不会一声不吭。
他想到这里不仅摇头暗道:“是啊,别说是个姑娘看到这激烈残酷的场景,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爷们,也会被突如其来猎杀鬼子的行动所吓趴下。”
萧峰拉着黄包车在飞奔之下,终于把苗宁送到宋氏会馆大门,他意图直接把苗宁拉进大院,却被苗宁低声喊‘停’,这才停在大门外。
走下黄包车的苗宁,看着满头大汗的萧峰说道:“谢谢师傅救了我,只是我刚离开医院身上没带钱,你可以在这等一会儿,我回去取钱给你好吗?”
“不用了,刚才叫你这位小姐受到惊吓,实在不好意思,哪还敢要你的车钱?你快回去吧,我还忙着,还有客人等我,后会有期。”
萧峰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他怕一旦宋世文有重要情报要向外传递,他不在医院门口无法交接情报,要是耽误了恐怕会出大事。
他说完拉起黄包车,在这位大汉的奔跑中,从后面看,就像大海挂满帆的小船,随着凛冽的风,快速向前移动,很快就从眼前消失。
听门房班头王彪打电话通报‘苗宁秘书回来了’,宋氏会馆副会长、晏城工商联合会会长方士谦,兴奋地撂下电话。
他不顾五十多岁的身子骨,简直就像个小伙子,从三楼一直冲到大厅,又从大厅跑到大门口。
当方士谦看到苗宁走过来,不禁老泪纵横的伸开臂膀,流着两行老泪喊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叫你受苦了。”
“方伯,不是您的错,是小鬼子没有人性才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宋大少以命相抗,逼迫鬼子无罪释放我,我可能到现在也回不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大少怎么样,小鬼子没怎么为难他吧?”
“放心吧方伯,要不是我亲耳听说,又看到宋大少在宪兵医院如鱼得水的呼来喝去,任谁说起宋大少在鬼子面前有多狂妄,我都不会相信。”
“孩子,宋大少如此狂傲不羁,会不会招惹上杀头的罪名?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他父亲、宋氏会馆会长宋福泰老爷交代呀。”
苗宁紧紧搂着方士谦的胳膊,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好像自己的闺女,相拥着老父亲那么亲热和随和。
“方伯,我们以前对宋大少了解的太少,总认为他给鬼子干事,辱没了祖宗,通敌求荣,干的都是伤害老百姓该杀头的汉奸之事,这次我算看清楚了,他不但不是大汉奸,我看他应该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