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苡没吭声,白南冥也没有过问,而是随手从身旁的果篮里拿了两串葡萄,递给姒苡一串,另一串他自己直接上嘴咬。
鲜甜的汁水在他的嘴里爆开来,尝到了甜头,他下一口咬下更多的葡萄粒放在了嘴里。
白南冥吃葡萄的动作有些许的豪气,姒苡偏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他优越的侧颜。
一口吃的太多,葡萄挤在他的嘴巴里,把他的两腮都撑得鼓鼓的,看起来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十分可爱。
她刚产生了要摸摸他脑袋的冲动,就听到这厮用不带任何感情、近乎有些冷血的语气道:“除了陌妆晓的小二,我还杀了一个人。”
嘶。
真煞风景。
小松鼠怎么能张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的。
她不情不愿的把脑袋扭了回去,一颗一颗的揪把葡萄粒揪了下来,放进嘴里,“谁啊?”
“就是山教派的那个人。”
“山教派?”一天即将落暮,姒苡似乎被眼前的天际线所吸引,大脑也有些停滞,机械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后眼中有些了色彩,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跟着猛地站起了身,吓得徐晓之一个激灵窜出了浓陌院。
“你把那个黑衣人给杀了?”
她声音陡然变尖,在门外探了个脑袋出来偷看的徐晓之赶紧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反观白南冥倒是优哉游哉的,看起来没有被她攻击到。
“不是说把那个黑衣人放回去吗?”
她不是生气白南冥杀了黑衣人,而是她自己本人作为这件事情的解决者,他竟然对她采取先斩后奏的想法。
“我杀的是徐晓之扔下悬崖的那个人。”白南冥见手里的葡萄串吃完了,便又伸手拿了一串,继续往嘴里填,含糊不清道:“那个人好像会什么妖术,能控制猛兽才险里逃生的。
我刚把陌妆晓的小二给杀了,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幸好我还记得他的样子。”
“妖术?”姒苡倒吸了一口气,“连我的香包都不好用?”
要知道,那可是她研制多年辛苦实验才最终得成的香料啊。
专门用来吸引猛兽的。
之前在某些特殊时间里,她也用过这种香包,还亲眼看到了猛兽是如何把一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的。
什么样的妖术竟然能让香包失去威力。
面对着姒苡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把葡萄串放在一旁,“玥国很多人都会妖术。”
“有一些你已经接近过,比如贪术和婪术。”
说到这里,姒苡渐渐明白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可思议的各种法术存在。
见姒苡不吭声了,白南冥以为她怕了,站起身来道:“玥国妖术再多,他们也打不过梨渊的人。”
“别忘了,玥国之前的皇帝是怎么死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查山教派的事情?”她的目光随着白南冥动,在暗色的光影里,他身上的白衣尤为亮眼。
“本来是想让你查的。”白南冥耸了耸肩膀,“谁知道你又和佑福公主干上了,还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那也没有办法,有人出卖了墨君。”她嘟嘟囔囔的,其实她也是被迫的,若是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她也不至于肿了半边脸了。
想到可能会有毁容的风险,她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李掷看到她这幅样子会不会取消婚约。
白南冥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世子什么时候到达京城?”
这句话是问徐晓之的,姒苡的目光也不自觉地盯在了他的身上。徐晓之被这两个人盯得背后发凉,扒拉着手指算了算后道:“差不多后天抵达。”
“那应该就是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纵然知道会是一场灾难,姒苡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平静。
流言到处传播,满城的谩骂向她涌来,再加上她肿胀的半边脸,大多数男子都会忍受不了而选择退婚的。
若是她真的被退了婚,那恐怕谣言就更难平定了。
白南冥原本很不乐意看到世子与姒苡的婚约,但他也不想让姒苡下不来台。
想到所有隐藏的可能性,白南冥立刻道:“世子那边的事情我来平定,不会影响到你的。”
“没关系,他若是真的选择了我也能接受。”
人之常情,她懂的。
李掷再怎么爱她,他也只是个常人。
一只信鸽从人们头顶飞过,有人看到了,有人没有看到,但不论如何都没人在意。
信鸽而已,每天都会有。
三皇子很反常的在武华殿内待着,没有回自己的宫殿。
李离亲眼看着他把信鸽放了出去,他的右手无意识的扣着宣纸,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李奕注意到了,但是他选择性的忽视了。
有些事情,他是能想明白的,但是想明白并不等于就要说出来。
“世子大概多久抵达?”李离看着信鸽消失在了视线里,问他。
“从皇叔的口风来看,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李奕叹了口气,他虽在京城,但与李掷的关系一直不错。
因此在知道佑福公主的举动和姒苡的打算之后,他选择了立刻给李掷发个信鸽,把一切的状况告诉他。
“你确定佑福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离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但作为旁观者来讲,李奕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李奕话语里的笃定十分强烈,凭借这几年的了解,李离也明白他的性格,对于他的话语也信了个完全。
他本意是想把墨君推下水,促进姒苡早点接手梨渊,这样他也能早些与她相认。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姒苡会对自己这么狠,真的敢铤而走险,置她自己于死地而后生。
李奕一回头就看到了大皇子面上的异常,他没说什么,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武华殿。
走出了武华殿他才发现宫里的天空一直都这么蓝。
宫里的路也一直都这么窄。
天空再蓝也没用,在宫里的人只能走在窄窄的路上,永远不能靠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