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之后,竟是接连几天都没有人给送吃食,齐归遥与白香自是接连吃了好几天的腌菜,要知道,腌菜这种东西,吃多了没有几个人可以受得了,更何况是来自现代的齐归遥。
白香站在一边犯愁,眉头紧皱,看来问题有些大。
齐归遥吃下最后一口饭菜,便放下碗筷问白香。“你在愁什么?”虽说齐归遥也受不了,但总归是有的吃,有的睡,倒是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大困难摆在她面前。
“啊?”白香回神,眼中划过一丝慌乱,随即赶紧道:“奴婢只是在愁吃食的问题,以前从来没有接连几天都没人送吃食的情况, 表少爷准备的食物,怕是挨不了几天了。”
齐归遥站起身,随意道:“这明府的人做的还真是够绝的,若不是我们有后备,估计挨不了多久就得饿死了。”
“嗯!”白香咬了咬唇,陷入沉思。
齐归遥看着白香,问道:“你是在愁其他的事情吧?”她因为好奇,查看过这院子各处隐藏的腌菜、干菜等食物,凭他们两个,吃上两个月尚不是问题。
“没有没有。”白香赶紧摇头。“食物的问题已经够愁了,奴婢哪有精力再想其他。”
“哦!”齐归遥垂眸,掩藏掉眼底的疑惑,不知道白香究竟是掩盖什么,又是在愁什么。既然白香不诚实与她,那她自是要掂量掂量些许什么。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虽无心与人争斗些什么,但该防的还是得防。
“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还是明府给的?”这时齐归遥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当然是陪嫁的。”白香答道:“奴婢不仅是奶奶的陪嫁丫鬟,还是在凌家伺候您一起长大的呢!”
“哦!”齐归遥卸下了一些防备之心。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之时,白香正在厨房准备饭菜,齐归遥想帮忙烧火,但白香死活不让,无奈,她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这时,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香一喜。“表少爷,您来了。”
凌惜安颔了颔首,便走近齐归遥,温润有礼,却不乏温柔道:“表妹。”
齐归遥审视着眼前男子,略莫二十岁出头,一身质地不凡的素衣,身材颀长,面目清秀,属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那眼底毫不掩饰的柔情让齐归遥感觉有些碍眼,这是表兄妹恋的戏码?
不管曾经的齐归遥对凌惜安是什么态度,反正现在的她是比较反感被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的男子这般看着。
虽俊美又如何?她之前就是被比他还俊美的男人给害死的,所谓越美的东西越是毒。
齐归遥这陌生且带着审视,并含着一丝敌意的表情,令凌惜安心头一震。“表妹,这是怎么了?”
闻言,白香一惊,赶紧走过来拉过齐归遥,并悄声道:“这是表少爷,不要让他知道你失忆了。”
白香这一提醒,齐归遥便对凌惜安微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凌惜安怔了怔,见齐归遥依然是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便消了心头的疑虑,上前就拉住齐归遥的手。“我来是带你回家的。”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白香手里的锅铲掉落到地上,随即她又赶紧捡了起来慌乱的清洗着。
齐归遥看了看反常的白香,推开凌惜安的手,并道:“表哥大半夜偷偷来这里,就是要带我走?你觉得这合适?”古代的道德观念将人类束缚到什么程度,她又怎么会不知。
凌惜安从上到下扫视了齐归遥一番,见她虽穿着素雅,但明显不是丧了夫君该有装扮,于是便问道:“表妹不知道明府发生了大事?”
“不知道。”她只知道明府接连几天不给东西吃了,小气的打紧。
闻言,凌惜安抿嘴,面露为难,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在挣扎什么,但最后终是道:“明逸那小子已经死了,明家现在算是毁了,你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齐归遥大惊,她那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君竟然死了?
凌惜安看了看锅里还没有出锅的腌菜,紧握起拳头。“你作为一个妻子,可是最后连夫君逝世,都没有人过来通知一声,所有人都忙着丧事,竟然就这样不闻不问的任你挨饿。”
“他怎么会死的?”齐归遥有些难以消化这件事情,照这么说,明家没有了男丁,还真是完了。
“他是中毒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凌惜安疑道:“听说那日就是从你这里和你一起中毒的,好在你命大没有陪了他去。”
“呃?”齐归遥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掩饰道:“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情,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都这样了,你还放不下他?”凌惜安有些愠怒,“如今他已死,明家没了顶梁柱,定会乱成一团,你且先呆着,明日我便过来名正言顺的将你接走。”
“我为什么要走?”齐归遥已经了解到,她在娘家根本就没有地位,在姥姥家,也是被那舅妈与表妹百般欺负,待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走,莫不是要呆在这里由守活寡改成守死寡?”
“有何不可?”对齐归遥来说,她宁愿承受已知的煎熬,也不想去承受未知的煎熬,既然明逸已经死了,她自会有办法谋一笔财产自个儿过日子。
“别闹了,表妹。”凌惜安又握住齐归遥的手,劝道:“跟我走,我娶你,相信我,我定会让你享有嫡妻一般的待遇,一生一世只爱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闻言,齐归遥了然一笑,原来他已经有了妻子,也难怪,毕竟岁数到了,只是想拉她去做小妾,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齐归遥坚定的掰开凌惜安的手,淡然道:“表哥,我劝你别闹了,我宁愿做一个死了夫君的嫡妻,也不想做一个小妾。”
闻言,凌惜安急道:“可是明家现在已经完了,你留在这里不会有好日子的过的。”
“怎么个完法?”齐归遥突然好奇起来。
“怎么个完法?”凌惜安深呼吸一声,解答道:“虽说明家是皇亲国戚,但毕竟是疏亲,当今圣上又怎么可能会养没用的人?现在明家唯一的重臣已去世,等于失去了被朝廷利用的价值。而明家唯一让圣上尊敬的明老夫人也已经随明逸而去,明家现在剩下的人,既没有男丁,又没有与圣上有直接亲属关系的人,圣上自是不会再在这个明家花一丝一毫的心思。”
“可不是说明家有许多生意么?听说有不少的财产,又怎么会养不活这一家子?”
“生意?”凌惜安讽刺道:“生意是需要人打理的,剩下一帮女人能干些什么?要不了几天,明家的生意不是被各个亲戚给接手,就是直接被负债。就算明家的各路商号可以正常运行,但明逸无后,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齐归遥也感觉讽刺,原来这明家的女人竟没有一个可以管事的,难怪成天只会闲的欺负她。
“我可有资格接手明家的生意?”她毕竟是来自现代,不比古代这些深居闺中什么都不能做的女子。
“你?”凌惜安微惊,“你作为明逸的妻子,确实有资格,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能耐,我能不清楚?别闹了,快跟我回家。”
“这样啊!”齐归遥拖了拖下巴,淡然道:“表哥回去吧!我会留在明家。”她已经决定接手明家的生意,只是后人之事,那也不是难事。
正好她可以趁机抬一抬自己在明家的地位,想必这些明府的女人也不希望明府就这样完了,或者是被有心之士给分割了,无论是怎样,她们都不会好过。
闻言,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白香一惊。“奶奶您?”
齐归遥不理会白香,而是问凌惜安。“表哥一定会帮我对么?”
凌惜安面露纠结与惆怅。“你是宁愿做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不肯与我在一起?”
“谁说不可能?”齐归遥道:“做了你便知道了。”
“就算可能又如何?”凌惜安不放弃,“明家无后,你做这些事情毫无意义。”
“谁规定后人一定得有血缘关系?”齐归遥微笑道:“你只是以一个外人的眼光看待明家的一切,而我是以明府所有人的目光看待明府的一切。”
谁也不想就在有生之年过的不好,后人的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虽是重要,但自己眼前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是无关紧要的呢?
对外人来说,她们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但对她们自己来说,意义却是非常的大。
人总是如此,贪生怕死,爱富厌贫。
凌惜安沉默的看着齐归遥,沉声道:“你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夫君死了,我便改变了。”齐归遥撒谎道:“许是太过爱他了吧!我不想他死不瞑目,他的东西,我要帮他留住。”
一旁的白香在听到齐归遥的话之后,眼里闪过异色,隐隐中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