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语站在走廊,冷得双手抱臂,就着先前的记忆,回到了挂药水的房间。
她冲进浴室,水龙头哗哗地流,她用力搓手,双手微泛红,最后捧了一捧水打湿脸。
擦去水渍,她出了浴室。
盛宗熙会来接她吗?
顾惜语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环顾房间四周,没有电话,她联系不上他。
半晌。
Santoni推门而入,见她抬起头,眼睛雾蒙蒙如小鹿含着水光,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她的肤色过分的白,弱不禁风。
顾惜语小心翼翼瞥了眼他,半湿的头发,俊逸的轮廓,神情依旧冷淡。
“你能给他打电话吗?”她的声音绵软,低低地。
“饿吗?”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我担心他。”
“不吃东西,那就等低血糖晕倒。”两个人各说各地。
“你认识我?”顾惜语再次疑惑询问。
“不认识。”他的声音像雪化成水般浸人冰凉。
她轻抠了一下手指,寒凉直窜神经。
肚子咕咕的声音响起,她轻咬了下唇,轻声道:“要吃饭。”
昨一整天,只吃了一顿,昨天下午惊心动魄,晚饭没吃,刚又见到血腥场景,浑身似要散架样。
“现在凌晨三点,”Santoni看了眼手机屏幕,“会做饭吗?”
“简单的可以。”
Santoni转身出门,“还不跟上?等我做给你吃?”
顾惜语连忙下床,跟上他。
厨房的食材丰富,但做法快且能饱腹的,顾惜语首选了意面。
她的身影在厨房移动,Santoni则懒散地坐在椅子里。
她没有问他要不要吃,直接做了两人的份量。
很快,两份意面端上桌。
“你的。”顾惜语将盘子推到他面前。
“能吃吗?”Santoni毒舌,但对于她的懂事挺满意。
顾惜语尝了一口,面条q弹又劲道,酱汁浓郁香溢,热乎乎的东西入胃,心满意足,微笑道:“也就还行。”
“那我勉为其难。”Santoni拿起叉子。
他并未觉得这味道有什么特别的,也就还能入口。
“盛宗熙已经到了马赛,你对她倒是重要。”他似是大发慈悲,淡漠开口。
“谢谢你。”顾惜语苍白的小脸此时才有了点气色。
“谢我什么?”Santoni挑眉,轻勾唇角,残忍又无情地道:“谢我把你从一个狼窝救到另一个虎口?谢我教你学开枪?还是什么?”
顾惜语手握叉子没动,模仿着他的声调说:“你是谁,你是做什么的,我并没有资格指摘。世界之大,存在即合理,不合理也无所谓,你有的是权势金钱去解决。”
她喝了口水,抬头扫他一眼,继续说:“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懂。所以,我不知道你和盛宗熙之间有什么故事。仅是谢谢你告诉我,他来了。但如果你把我当筹码与盛宗熙谈判,结果未必如你所愿。”
“你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你没有信心?”Santoni喝了一口酒,很有表情地吞下去,舌尖轻扫上颚,慢悠悠地道。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挺蠢的。”顾惜语话语坦诚,不由自主道:“可同样会觉得失望难过。”
话出,她就后悔了。她为什么和他说这些。
Santoni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转换,琥珀色的眸子,幽深得晦暗不明。
良久。
“我给了他马赛的地址,但他并没有来找你。”他的声音既远又近,恍恍忽忽。
叉子掉落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顾惜语睫毛微颤,脸色又苍白几分。
窗外渐渐亮起来,淡蓝的天空中只剩下几颗残星闪着光芒。
“总裁,你醒了。”乔以津看着床上的盛宗熙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赶忙扶着他。
“去Santoni那里。”他翻身下床,骨节分明的手掌捂在伤口处,白色的绷带似又溢出红晕。
“总裁,你还伤着。”
该死的莫西家族,阴魂不散,他们刚到马赛,又遇到追杀。虽然情势激烈,但这次莫西家族的掌权人同样受伤严重,能活也不会让他活。
“备车,马上出发。”盛宗熙眼眶通红,阴沉又强势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乔以津急步追上,黑压压的车有序驶在蜿蜒的沿海公路。
黑色宾利车内,盛宗熙仰靠后座,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莫西家族的人怎样了?”
“已经切断他们整个欧洲东南部的经济枢纽,这会让他们每年损失三百亿。莫西提朗在医院危在旦夕,已安排人守在那里,不会给他生还的机会。”乔以津内心又暗暗咒骂莫西家族的人,成天在那蹦跶,这次终于消停。
“Santoni那边目前什么情况?”
“Santoni真是个疯子,既要杀莫西家族的人,又要把你的信息透露给莫西家族。他倒是狡猾,两边摇摆。”乔以津咬牙切齿道。
这次盛总受伤,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乔以津打量半晌盛宗熙的表情,欲言又止。
“说。”盛宗熙不耐开口。
“Santoni要你拿整个东南亚的医药渠道换顾小姐。”
“嗯。”
乔以津傻了,总裁这个嗯的语调是什么意思,知道了?答应了?没答应?
“顾小姐现失忆了,她要是哪天恢复记忆……”乔以津咂舌,他当然知道自家总裁与顾惜语的始末,就怕顾小姐记起旧事,和盛总闹。
每季度数百亿,源源不断的进账,就为了一个女人割让。
乔以津不敢想,不死心地问:“盛总你答应了?”
“你很吵。”盛宗熙未睁眼,声音淡漠,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乔以津识趣地闭嘴。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庄园外的路灯已被点亮。
Santoni一个人优雅地坐在餐桌旁边,他的衬衫袖口往上翻折,堆叠出柔软褶皱,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手指修长,轻握着酒杯。
“欢迎盛先生,盛先生的到来,真是让本舍蓬荜生辉。”他举杯朝盛宗熙示意。
盛宗熙颀长的身影,沉稳走向Santoni。
“Santoni先生,倒是好兴致。”他的语调慢条斯理,却带着强大的气场掌控。
“吃晚饭了吗?想必是吃过了。”Santoni懒散地靠在椅背,自顾自地说。
“人呢?”盛宗熙穿的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衫也是黑色的,深色让他显得格外清绝,目光更是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海面,幽深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睡着呢。”
话里话外尽是暧昧。
乔以津明显看见自家总裁,眸子里染满杀意。
Santoni身后的保镖纷纷手握腰间,杀戮似一触即发。
“开个玩笑而已,盛先生真是小气。”Santoni琥珀色的眼眸,毫无温色,仿佛天生就是无情无欲。
“我要在m国的海域航线自由出入的特权。”盛宗熙缓慢开口,声音清寂。
“讨价还价?!”Santoni冷嗤一声。
盛宗熙淡淡开口:“一个女人的价值跟整个东南亚的医药渠道还划不上等号。”
Santoni盯着对面的男人,综合计算一番,他Santoni不吃亏,慢悠悠开口:“成交。”
“顾小姐,人呢?”乔以津询问。
“带盛先生上去。”Santoni侧头对旁边的人说。
保镖引导着上楼,乔以津跟着盛宗熙上了楼,楼下还留了部分自家的人。主要是为了防范Santoni阴晴不定,耍诈。
盛宗熙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惜语,安静不动。
“你们给她用药了?”他的声音充满戾气。
“没有。”Santoni的人连忙回答,“顾小姐睡了一天。”
乔以津欲上前抱起顾惜语,被盛宗熙一个眼神,停下。乔以津摸了摸鼻尖,他还不是顾虑总裁受伤了嘛。
盛宗熙轻摸床上人儿的脸颊,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为什么会睡一天?”
Santoni的保镖哪敢说自家主人大半夜折腾一个病人拿枪杀人。这位小姐天亮才上楼休息的。
“我不知道。”
盛宗熙轻喊她的名字:“惜语,顾惜语。”
她轻呢喃:“宗熙。”
盛宗熙抱起床上的人,下楼。
在楼梯上,顾惜语才迷糊糊地掀开眼皮,不确定地伸手摸摸那紧绷的下颌线,轻声问:“宗熙,是你吗?你来了。”
“嗯,我在。”他的声音轻柔带着抚慰。
顾惜语小脸轻蹭他的胸膛,似安心似娇俏,“你来了,真好。”
一行人走到大厅。
“慢走,不送。”Santoni懒洋洋开口。
顾惜语往盛宗熙怀里钻了钻,搂紧他的脖子。
盛宗熙无视他直接带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