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后事,绝对是个大麻烦。
从前交给雷虎,雷虎便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可如今雷虎昏迷,自己成了‘后事’。
沈默左思右想,最终给李轩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李轩和陈月霜开车来到山下。
在下车的瞬间,陈月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到一旁吐了起来。
李轩亦是满脸苦笑,他不是被刺激的,而是想通了沈默叫他来的目的。
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怕是要落到他李大少手上了。
一想到这里,李轩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李兄!”
沈默快步上前,笑容比以往更热情三分。
李轩望着前方,硬着头皮道:“沈兄,这都是你的杰作?”
“算是吧。”
沈默也不隐瞒,把雷虎婚礼上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李轩一阵唏嘘,“我猜到婚礼可能会不平静,可没想到,蔡家会如此丧心病狂。”
“我也没想到。”沈默摇摇头,接着搓了搓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李轩哭笑不得道:“放心吧,我名下有个医院,规模还算不错,安排这些人不成问题。”
“至于断了气的,你自己解决。”
沈默点点头,略带感激道:“这一次,算我又欠你个人情!”
“客气!”
李轩摆摆手,随后看了一眼下方,沉声道:“不过沈兄,虽说武道之人不在规则之内,但这件事,还是闹的有些大了。”
沈默点点头,随口道:“这是蔡家该担心的事。”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忽然传来陈月霜的惊叫声。
李轩快步走上前,皱眉道:“怎么了?”
陈月霜指着远处一具尸体,语气中满是震惊,“那是……蔡文泽?”
李轩连忙顺着她目光看去,当看到蔡文泽的尸体,目光同样一凝。
他连忙上前几步,当确定是蔡文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此时的蔡文泽,还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甘,早已死去多时。
李轩和陈月霜看着看着,心中皆是感触良多。
特别是陈月霜,仅仅在几个月前,她被蔡文泽逼得走投无路,甚至一度想过轻生。
如果不是沈默横空出世,现在的她,要么已经嫁给了蔡文泽,要么早已是枯骨一堆。
那个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至于李轩,心中只是一股单纯的感慨。
他从年幼时便和蔡文泽水火不容,甚至一度把他当做宿敌。
如今千帆过尽,当年宿敌,已经魂归故里。
“世事无常啊!”
李轩叹息一声,上前轻轻给蔡文泽合上眼睛。
人死如灯灭,他和蔡文泽的恩怨,从这一刻起,也该有个了结了。
死人,不配做他的对手。
陈月霜长长出了口气,一双美目转向沈默,眸中光芒流转。
“沈先生,谢谢你。”
沈默知道她在谢什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没了蔡文泽,陈月霜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在这之前,陈月霜甚至做好了准备,只要蔡家一天还在,她就一天不嫁人。
李轩站起身,也不多说,直接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不多时,李家人到来,足足出动了上百人,开始围绕山脚忙碌。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山脚下的空地,已经被处理得七七八八。
连台阶上的血迹,李轩也让人仔细清洗过。
一直到傍晚时分,李家人才相继离去。
三人坐在台阶上向下看去,山脚下,已经完全看不出战斗过的痕迹。
只是偶尔刮来的风中,还隐隐带着一丝血腥味。
三人又聊了一会,李轩从台阶上长身而起。
“沈兄,我也得走了。”
沈默回头笑道:“不吃顿晚饭?”
“不吃了。”
李轩摆摆手,望着陈月霜,感叹道:“现在不比以往了,蔡文泽死了,我再带着月霜,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谁让咱没这个福分娶她呢。”
陈月霜撇撇嘴道:“你把你那些女朋友都甩了,我倒是也不介意跟你试试。”
李轩顿时干笑连连,不再多说。
“对了!沈兄。”
临行之际,李轩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神神秘秘道:“你要是想吃饭,我明天倒是有个好去处。”
“什么去处?”沈默随口问道。
李轩和陈月霜对视一眼,轻笑道:“这两天,打江北来了个魏家,听闻要在苏城落户,这几天正四处邀请我们这些本土家族,去参加宴会呢。”
“宴会定在明天?”沈默微微一愣。
“不错,听这意思,沈兄也知道?”李轩挑眉笑道。
沈默笑了笑,也不否认。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赶紧恢复实力,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李轩见他没有答复,便也不再多说,直接拉着陈月霜离去。
两人走后,整座龙泉山,才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但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却已经在苏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蔡文泽的死讯,更像是瘟疫不胫而走,一个下午便传遍了苏城的每个角落。
深夜,蔡家宅院。
蔡东来独自静坐庭院之中,石桌旁,火炉依旧燃的通红。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不吃不喝,无声无息。
那一双愈灰暗的眼中,带着些许悲伤。
头上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时,悄然变得雪白。
这位苏城人谈之变色的土皇帝,仿佛在一夜间,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上百位打手重伤,八十余位武道精锐折戟沉沙,命丧龙泉。
再加上,最疼爱的孙子,也一去不回。
这接连传来的噩耗,如一把把锐利刀子,将蔡东来那颗苍老的雄心,刺的千疮百孔。
夜凉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火炉内的煤炭,悉数化作灰烬,再没有散发任何温度。
一阵凉风吹过,蔡东来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文泽,文泽,扶我回去……”
接连叫了两声,蔡东来下意识的抬起胳膊,然而,那本该上前搀他的人,却迟迟没有来。
蔡东来木然看向后方。
亭子外,从前矗立在他后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一刻,他压抑了一夜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
“文泽!文泽!我的孙儿,我的好孙子啊!”
蔡东来捶胸顿足,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你们看见了吗?”
“我蔡家的根,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