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溪坐在马车上,看着雯幽,“对了,只顾着高兴了,忘了问了,谢瑜怎么样?榜上有名吗?”
“谢大郎君是第五名,同样是进士及第。”
听着雯幽的语气,白云溪一愣,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
“我以为谢瑜要夺个状元郎的回来光宗耀祖,没想到状元竟落到了小五的脑袋上,还真是世事无常。”
都说七分实力三分运气,小五估摸着属于实力和运气五五分了。
听着白云溪的惋惜,雯幽轻笑一声,
“能考到第五名也是不错了,全国学子汇聚一堂,都是不可多得的才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谢大郎君天赋虽然不错,但毕竟沾染太多家庭琐事,难免影响思绪。”
“我在京都,也听说了不少,朝廷以科目网络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选拔治国英隽,策论必须出众才行。”
听着雯幽的语气,白云溪一默,这话还真是没错。
策论文就是以政策、时事为写作内容的文章,其实也就是后世的议论文。
策论文跟议论文的写作基本一致,论点、论据与论证过程缺一不可,唯一不同的是,策论文在针对某一具体问题立论后,其论证过程必须包含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措施。
议论文没有这点要求。
眼下这时代的策论文,出题者大多考究当下一些时政和古今要事出题,让学子自由发挥,考的就是学子的智慧,观点和为官之道。若是做了官,是不是心系国家,能不能为朝廷效力,就从策论中得出答案。
要不说小五运气好呢,他一心扑在学习上,所学所想全是朝堂政事百姓安乐之类的宏观大事,妥妥的一腔赤胆英雄血。
主考官置身朝堂,经历官场的血雨腥风,诡秘算计,心思多的跟马蜂窝似的,看到小五这一腔赤诚的文章,刚好点重主考官的软肋就是运气。
谢瑜的身世注定让他心思无法纯净,考虑的多,家庭内耗太多,影响心情,对待事情的看法和判断也必不一样。其实经历越丰富的人对待事情的看法越是精确。
但若是运气不好,刚好遇上一个耿直的考官,文章就容易起争论。
宋国的国情她也了解过,朝堂一直分好几派,文和武天生对立就不说了,还有以维护氏族利益的勋贵属于守旧派,自然也有出自寒门,心系百姓的革新派。
两派人这些年一直拉锯,朝堂的几次革新都以失败告终,革新损的都是贵族的利益,那些根深蒂固的氏族勋贵自然不同意,不但极力反对,还联合氏族势力一起打击。
朝堂意见纷争实属平常,但若失衡,就会对朝堂不利。
作为官家,自然不愿意看到此消彼长,趁着三年一次的殿试选拔人才也是为寒门学士增添新的血液,呼吸不止,争斗不休。
置身朝堂的权利中心,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易,一切等小五从京都回来再说。
只要喜报从京都传递到地方,她们家在这方圆百里,算是站稳了脚跟,再也无人敢轻易挑衅,第一步算是稳了。
家里随时准备着迎接大喜,一个个的精神抖擞,不但做了新衣裳,还绣了精致的吉祥花纹。
让来串门子的宋王氏疑惑的不行,拉着白云溪冲她努努嘴,“赶紧说说,家里是不是有大喜事?”
看着宋王氏眼里的浓郁的八卦之色,白云溪抖抖嘴角,“是有大喜事,就是消息还没递过来,冒然说起,万一出了岔子,我这张老脸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白云溪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色,宋王氏又转头看了看打理的精致的院落,心里隐隐有股猜测,
“小五有消息了?”
老天爷哟,要是小五又考中了,简直祖坟冒青烟啊。
自从小五开始科考之路,就一路顺畅,一次机会都没有浪费过,简直就是奇才。
听到宋王氏的心声,白云溪弯了下嘴角,“就是你想的那样,雯幽带回的消息,应该不假。但没有官衙送来的喜报,我也不能张扬,免得被人说叨。”
宋王氏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她,“哎哟,我的老天爷嘞,你家小五就是文曲星下凡。”
一出手就不曾失手过,要说不是文曲星她第一个不相信。
按说她儿子也是个聪明的,但是跟小五一比,立竿见影,这种差距,让她都妒忌不起来。
果然,人跟人不能比,容易心塞。
就在宋王氏感慨至之际,白云溪握着她,冲她眨眨眼,
“说实话,这次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小五能表现如此出色……只能说那小子运气好,遇见了欣赏他的考官。”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宋王氏嗔她一眼,
“这可不是运气,是实力,咱们小五就是文曲星,天生就是当官的命,有小五站在这里,对杰哥儿也是一种激励,说不定下一届的乡试,杰哥儿也有收获呢。”
她的杰哥儿因为家庭压力,干扰了读书。但比起云溪一家子的波折,他们家的那些糟心事根本不算什么。
那几年,云溪一家为了生活,不但住着茅草屋,每天天不亮就进山,为了找吃的差点踏进深山腹地,那个只有猎户敢入的地方,白云溪这个弱智女流,曾经连田都不下的女人,为了生机,也甘愿冒险。
一家子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她还记得那时小五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特别是眼神,有点吓人。当时她还惋惜,觉得小五的性子怕是不好了。
没想到一段日子未见,小五不但壮实了很多,整个人都跟着变了。当时她还忍不住感叹,跟当家的说了一嘴,说云溪的几个孩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家的当时咋说的?
人在饿肚子的情况下,莫谈其他。
后来她也认为,一家人齐心协力能把日子过好,体会了生活的不易,才会改变。
听着宋王氏的心声,白云溪也是一愣,不愧是她看重的姐妹,见识想法果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