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饥饿的身躯发出了一声咆哮。
李清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可她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久违的柔软感,让她的胃里舒服了许多。
为什么一小片蛋糕就能吃得下?他可以一口吞下一盘子的食物。
然而他的涵养却让他表现得很克制,动作也很优雅。
顾键元却是笑开了花,李清玄只吃了一颗红色的糕点,那岂不是说,在他眼里,红的更好?
帝尊大人顿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的位置更加稳固,还替他挑选了一块金灿灿的糕点。
李清玄都快饿成这样了,连金金红红都分辨不出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糕点少了一半,心中一片冰凉。
原来是在逗他玩。
另外一种邪恶的嗜好。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性子?
李清玄低眉敛目,只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顾见知道他已经吃够了,担心他的病会好起来,但也没有着急,只是问道:“你要吃什么,尽管说。”
李清玄没说话,他的喉咙被废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键元补充了一句:“你什么都别说,让我看看。”
李清玄陡然抬起头来。
顾键元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吃惊,只是回答道:“如果你闲着没事,可以到处转转,外面有一间书房,我替你准备好了笔和墨。”
李清玄嘴唇嗫嚅,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键元也不说话了,他还在想着今晚要不要准备点好吃的,既好吃,又有营养。
他的伤势很重,如果不好好吃点东西,怎么可能痊愈?
堂堂皇子进了厨房,李清玄扶着床脚,好一会儿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让他的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每踏出一步,李清玄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喘息,心中一片冰凉。
他整个人都垮了。
身体上的伤势可以治好,但是肩膀上的重量,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他的双手,他的身体,曾经的他,他的……
李清玄闭上眼睛,毫无血色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他强忍着痛苦和喘息,缓慢而坚定地向外走去。
外面依旧奢华萧条,他双手撑在墙上,骨节微微发青,固执地朝桌前走去。
顾键元没有说谎,纸张和墨水都摆在了最好的地方。
李清玄握着金笔的手都在颤抖,当他蘸上墨汁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最前方,摆放着一张红玛瑙镇纸,形状像是一朵绽放的樱花,花瓣上还绣着一条金色的丝线,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活过来的玫瑰。
一股腥气直冲口中,李清玄将手中的笔一丢,靠在书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所以,他就是为了给他看的!
李清玄气的剧烈咳嗽起来,顾键元闻声而入,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咳嗽?”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鲜艳的红色玛瑙,就像是一根尖刺,扎进了李清玄的肺部,让他呼吸困难,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
顾键元心中一痛,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起来:“我带你去屋里吧。”
李清玄想要将他推开,可浑身无力,只能让他将自己放在床上,然后她就睡着了。
顾键元去请太医,询问完情况后,顾键元也跟了出去,询问情况。
御医道:“你的肺受了内伤,又受了刺激,所以受了内伤。”
气疯了?顾键元皱眉,不明白李清玄为何如此生气,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他让太医给自己配了一副药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清玄斜靠在榻上,纤细的身子如白云般轻盈,着实令人心生忌惮。
顾键元很清楚楼成没事,但前世的记忆还是浮现了出来。
当年的大离国师便是如此,无论他如何挽留,都无法留住。
尽管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但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让他难过。
顾键元在他身边坐下,温声问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着。”
不满意?说?
李清玄感觉自己的胃里,再次泛起了腥气!
他不是有意为之么?她特意带着自己进宫,让自己看到了这座已经变了模样的房子,还特意把红玛瑙镇纸留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可现在……
一念及此,李清玄胸口一闷,差点没把自己的心脏给咳出体外!
这红玛瑙桃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是他自己打造的,在宴会上被无数人称赞为国宝!
可现在,却出现在了印九渊那莽汉手中!
一念及此,李清玄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和羞辱。
被人虐待,被虐待,最多也就是身体上的痛苦,而不是这种痛苦,这种痛苦,足以让他的灵魂和骄傲崩溃,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腐烂!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清玄口中喷出一道殷红的血液,直接晕死了。
顾键元瞬间手脚发麻,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些什么。
他仔细看了一夜,就是担心李清玄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送到唯心宫中去了。
当初小皇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李清玄还能完成得很好,现在互换了身份,没过多久,她的妻子就已经去世了,恐怕……
帝尊大人可不愿意在下面睡觉,于是,他就动了心思,想着怎么去讨好自家老婆。
李清玄一觉睡醒之后,脸色始终冷淡,顾键元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本着少言寡语的道理,只好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
“喝点药吧。”顾键元道。
李清玄不为所动。
顾键元继续说道:“你虽然不甘心,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身子。”
生气伤身?他的身子还能不能用!她既不能抬,也不能抬,落在他的手中,她必死无疑!
顾键元看着井九无法说话,只好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怎么会呢?现在,他怎么可能!
亡国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受他这个贱人的侮辱。
顾键元隐隐有种被激怒的感觉。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药丸放回桌上:“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