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马圈,王者的故事总是不凡。
或者说正因其不凡,她们才被视作王者,有着茫茫多的子民追逐故事,茫茫多的期待加诸于身,盼望着王者的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这一步恰恰是将他们分作不同的节点,自这一步起,便有人饮鸩止渴地只想目睹传奇的再诞。
在王者离去之后,衰弱的万物想要寻得新的寄托,这本是无可厚非,可这世上也并非只有那倚着王者的光耀才能看清自我道路之人。
毫无疑问。
在竞马场上,人们追逐胜利者的本质是在追逐着一份象征,一份参照。
一份能够让自己找到「位置」,让自己能够看清「攀升」的道路,抗下「热锻」的压迫,不迷失于「对流」与「并驾齐驱」之中的参照。
它是星星,也是梦想,更是权威。
但一直追逐着那最为庞大的权威,最为耀眼的烈阳,认定自己要像那王者一般奔跑,要从其身汲取坚持下去的勇气的人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星星呢?
王者固然是万众瞩目,可引领自己踏足这个领域的星星却并不总是王者,正如那些成绩低迷的赛马娘们也同样有着粉丝,同样能成为某些观众眼中的星星,成为他们的道路与方向。
而在那最初的起点,是谁让你迈出了第一步,而你这一步的终点又在何方呢?
这正是奥默递给那无面代行者的问题。
从不曾将自己视作直接的敌人,甚至在如今这副发展下试图与自己合作,愿意推自己上那神座的逐光者俱乐部,其代行者背后的那位话事者,俨然算得上奥默的同类。
大家执着的都不是单一的赛马娘。
甚至执着的可能是脱离整个赛马娘群体,是那赛马娘们大部分都拥有的附加之物。
异界本质,梦想结晶,极致的渴望,举族滋养的传奇之花,引领整个联邦体育文化的重要组件……就这样,尽管彼此所见的核心不同,却都为此尽心尽力,有着不变的热忱。
所以奥默的那句发问不仅仅是在质疑对方的初心,更是再直接不过的挑衅。
——你真能为你那初心铤而走险,在这关头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实现你们的梦想么?
——会因为我所挑起的愤怒而放弃你们那最为疯狂的梦么?
而那更上一句的好奇问话,更是直指——除了我,你们还能找出哪位更有话题,更具奇迹的训练员胚子来雕琢?
——难道你们还能找出一位更加耀眼的选手来助她成功,缔造出更胜神话与童话般的耀眼光芒么?
他通过那接连不断的质问组成了一份全无回转余地的挑衅,但那同时也都是事实。
对任何逐梦者而言,你只需将ta们实现梦想的道路上的险阻一一罗列出来,就是最残酷的事实。
而这样的事实,或许会逼迫他们争吵,会让某些无辜的器物遭殃,但最终他们要做出选择:
要在协会搜查逮捕过,盟友(兽之教团)的执行人员也被抓获审问过的当下,全靠断尾来保住组织这份显而易见的紧张局势中孤注一掷么?
不论他们怎么想,兽之教团那边肯定会炸锅吧。
除非他们还能断尾求生,还能挑出些失败也无所谓,不会被利益牵扯的方案,否则那边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群理应对赛马娘并不怎么上心的怪兽狂热者,没有足够悠闲的步调来建立自己这样的视野。
天天在忙的事也多半是些怪兽器官、胶囊、卡片、活物之类的买卖与技术窃取,以及……
偷窥、慰劳\/袭击这边世界的亲朋好友?
这么没b数的人,应该是在神经病如云的兽之教团里也比较少。
奥默也没有指望自己在警方那边得来消息,只是每天都得抽空保持与怪兽贸易圈子那边的熟人对接,确认没有最近的市场走向和交易走向上的疑点。
作为长期夹着尾巴的团体,那边的隐蔽可是一直都比逐光者俱乐部强。
要不是指望以合法的,不留后患的方式处理,奥默早就不管胡萝卜侠那些人,自个儿就暗杀进去了。
一开始对上这个组织是因为天狼星,如今逐渐抵达赛马业界中心后,就该意识到自己与这种组织的对抗将会是个没完没了的长期过程。
毕竟他们想要缔造的传奇,不论是怎样的出身,最终都会撼动赛马界的最中心。
而他已经抵达了这里,尽管是有些微妙的速成方式,但眼下也已经没人会在乎这一点了。
冲突不可避免,就连他们试图帮助自己的举动本身,也是奥默并不乐见的。
奥默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成就,甚至就连赛马娘的成就也不在意。
他只在乎赛马娘本身。
她们的心理,她们的欲望,以及被那份欲望所推动绽放的光彩——你完全可以以最狭义的方式定义奥默只在乎赛马娘们的气性本身。
所以他能心安理得的安慰波旁,安慰茶座,勉励速子,只因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期待什么三冠,什么x冠王。
他只想目睹她们闪耀的模样,而那份闪耀搀不得丁点的虚假,唯有艰难险阻中磨砺,自灼热的锻烧中成型。
所以他说,他想见证她们最强的模样。
不论对那潜力十足的高中组,还是对那理论上已经再无潜力可供榨取,只有心境上的提升能冲击那顶尖者们统统都要面对的桎梏的成年组们,他都只会是同一份说辞。
“再说一次,按我跟你们各自说的战术,给你们的资料都保证记住了么?”
“当然是记住了,不过嘛……作军师的某人不会心里已经有个冠军了吧?”
目光瞟着某位已经执着了整个职业生涯的后半生,或许之后的人生也会有同样的竞争的赛马娘,千明代表的问得那叫一个轻松随意,听不出丁点的沉重感。
但这一刻的所有人,都是有那么一刹那,目光瞟向了那反应不慢的鲁道夫象征。
梦之杯.短途的胜者,胜的毫无争议——只在观众眼里。
到如今,大抵有16个选手都在想着一雪前耻。
是的,包括俩刚加进来的,一个是人生上的败者,执着着对发小的挑战与并肩,另一个倒是直奔冠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让奥默这两天的亲自调查结果很是清晰。
是的。
在那之后,奥默亲自辗转各处,高强度瞬移,更没让傀儡闲着。
不甘只是看着,却又不认可逐光者俱乐部的结果,自然就是对情报搜集这个老本行的更进一步特化。
“当然不会,我是以你们每个人都要拿冠军的规格所作的总结,每个人都掌握了其他三人的特色,在彼此针对的时候,如何发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奥默摆了摆手,然后划出个光屏,调成公开,直接展示着上面那有着一条分外造型看起来分外威猛的四翼红龙作背景的通告横幅。
“同时,驻守界门区网络的皇家骑士艾可萨兽也会坐镇赛场系统安全,你们应该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被女巫兽念叨过,体长近千米的那个?”天狼星皱了皱眉,“这次比赛有威胁信?”
“在现实往往以数百米示人,”奥默先是纠正这个哪怕是界门区的大家也都爱吐槽的龙帝尺寸问题,再是回答,“威胁信那种东西每个GI赛事组都能收到不少,不论谁署名都值得在意,但梦之杯显然会被冠以足够的重视。”
“以及,逐光者俱乐部那边还没有暴露。”
“还是保险?”鼻端干净的白仁问。
虽然想说那帮家伙或许是放弃了,但她也知道这话放不了奥默那儿。
奥默也的确是立刻点了点头。
“全力以赴的奔跑时,也别忘了留意潜在的危险,虽说他们的目标应该不会以破坏比赛观赏性的粗暴方式实现,但也不能忽视任何的可能。”
“而且也可能有其他报复社会的罪犯。”鲁道夫补充道。
“梦之杯毕竟是比有马纪念更瞩目的盛事,有过上一年那场袭击,再经过几个月的淡化,任何以知名度为目标的犯罪者应该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行吧。”
虽然想说这种直接假定会被越过重重关卡直接影响到赛场的担忧也太夸张了些,但天狼星也知道训练员是个什么性子,最终也只是耸了耸肩。
“那就带上卡片,然后入场咯?”
“需要陪行么?”
都是成年人了,奥默在短途梦之杯都没有陪行,这次一问也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然而这次却迎来了一致的凝视。
“你说呢?”
“……容我告知一下小茜她们。”
“别摆架子了,你可以直接靠怪兽卡片搞定!”
简直是以一副‘肘,跟我进屋’的架势,众目睽睽之下,奥默刚要戳光屏的手被天狼星拽走,紧接着又是成田白仁拽过另一只手,千明与鲁道夫跟在后面,四位赛马娘+一位训练员,一如皋月赏时的情景再现。
直接给他架入了工作人员通道。
就连某位哈哈大笑的歌剧霸王也回头过来,硬是也跟去工作人员通道,旋即便是贵妇人、黄金巨匠,甚至大震撼都有样学样般的或拽或拉或招呼着训练员也走这边的模样,也让无数人看了摸不着头脑。
怀疑这是某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