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战事在即,最近陛下应该也想不起叫你去。”骆川贤道。
苏南丞点头,不过心想这那也不好说。
这皇帝没谱。
等着宣镇抚司这边拿到了他们要的东西,苏南丞带着条子先走了。
还有一批没送来呢。
工部只负责出样子货,后续做多少,他们要另外找工匠了。
如此几日后,就有消息传来。
皇帝后宫进了十个女子。按照各自的出身封了位份。
倒也都不高。
三皇子的继妃人选也有了,仇氏。
扬州布政使司左参政嫡女。这出身,比之当日姚氏丝毫不差了。
大概是为了平衡吧,又赐给太子两位妾室,不过他侧妃位置满了,只能是一般的妾室。
又给四皇子,六皇子等人都赐下了秀女。
可怎么也掩盖不了三皇子这位继妃人选的优秀。
一时间,朝中也都侧目。
陛下这心思,真是难测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沉寂了几个月的三皇子这一瞬间又回到了众人眼中的中心。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苏南丞都没想到还能再见方琪。
他被人从工部叫走的时候,正是要用午膳的时候。
不过鲁子卿的小厮来找,说是有事,看着还着急。
苏南丞就跟他走了。
出了六部,小厮才道:“不知大人还记得方琪吗?他来京城了。”
“不是回了老家?如今来京城太冒险了吧?”苏南丞道。
方琪当然记得,已故八皇子的小舅子。
“小的也不清楚,出了事,如今人在我们家公子跟前。一身伤,正在客栈里呢。我们公子叫小的来请您呢。”
苏南丞点头,与他赶去了客栈。
进了屋子就闻见血腥气和一些臭味,像是伤口化脓的味道。
鲁子卿见他来了就道:“苏兄,郎中看过了,他伤口很多都化脓了,割了不少腐肉。如今烧的厉害,能不能抗住就看今晚了。”
苏南丞点点头,看着榻上昏迷的人。
这人走的时候虽说也是刚从牢里出来,瘦了不少,但是好歹还有个人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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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几个月不见,就皮包骨,像是一具骷髅架子。
客栈的房间是上房,分内外。
他们出来外间,郎中开了药:“熬过今夜就没事,慢慢调理。不过……要是两位愿意,可以给他用些济升堂的伤药丸子。对这种外伤是很有用的。”
“程铭,你去买吧。”苏南丞嘱咐:“别管价钱,救人要紧。”
程铭应了一声去了。
送走郎中后,鲁子卿才道:“他是忽然来的,叫人找到我的时候,就在城郊破庙里缩着。这天气他冷的直打颤。话也说不清,见了我就晕了,他的小厮在楼下呢,也是一身伤。不过比他强。”
苏南丞点头:“看来是遭难了。京城里,只怕他也只能找你。”
“苏兄莫要怪我拖累你来,好歹当初是你救他出狱的……”
“子卿多想了,怎么会怪你。倒是,你用膳了吗?”
鲁子卿摇头:“不说则已,一说就饿了。”
“走吧,出去吃个饭再说,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鲁子卿点头,嘱咐自己小厮照顾好人,就先走了。
“看了方琪,我这心里总是不舒服,当初他出事,昔日身边围绕那么多人,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如今不知遭遇了什么,只怕是更没人理会。”坐在酒楼里,鲁子卿叹气。
“别这么说,要是真的没人管他,他不就死了?你不是一直拉他?”
鲁子卿轻轻摇头笑了一下。
吃过午膳,苏南丞就安顿人,将方琪接去了自己的私宅。
不是自己常去的那一处,而是小侯爷当初给的那个三进院子。
这边只雇佣了两个人打扫照顾,免得房子没人就荒废了。
此时给方琪养伤正合适。
鲁子卿也去带来两个人照顾着。
方琪入夜时候醒来了,不过人没精神,没说几句话又睡了。
他此时实在是没精神说话。
倒是他的小厮比他好,也解释了一些:“回去后,本来都好好的。老爷病了许久,好容易好了……没想到,夜里遭了劫。是那个什么孔雀神教的人,家里人一口气死了七八个。抢走了东西还不算,他们杀了人还放了一把火。老爷被他们拉出来,砍了头。还写了罪状挂在外头树上……”
小厮抹泪:“两位姑娘……不堪受辱,都是自尽的。那一晚上,我和公子不在家。家里想做生意,我们去了隔壁县城,逃过一劫。”
“只是没想到,等我们回去,想报官却……却反倒是被下狱了。没有理由,只是拷打。”
“夫人那一晚躲过了,是她将所有的首饰变卖,才把公子和小的救出来。”
“一进家门,就见夫人自尽了。”
小厮泣不成声:“一家子,就只剩下了我们公子和三公子的妻子和三个月大的女儿。”
“我们公子一身伤,又气又伤心,知道在宁州是别想报仇了。这才收拢了那个破败的家里唯一的一些值钱物件变卖,留给了三少夫人。带着小的进京。没有路引,我们不敢再有人处露面。一路艰辛才到了京城。小的是扮作别家府上粗使奴仆才进城的。”
“这一路风餐露宿,公子早就撑不住了,我们也没钱也不敢买药……”
苏南丞蹙眉,听完深吸一口气。
曾经的方琪,也是风光至极的人。
动不动就去青楼楚馆一掷千金。
风流榜上也有一号的人物。也不过一年还不到,就成了这样。
世事无常啊。
“宁州也有了孔雀神教?”苏南丞问。
“回大人,小的这之前没听说宁州有。这之后就走了……他们有的蒙面,有的没有蒙面。这都是听家里活下来的人说的。他们写的罪状都是假话。我们家老爷在京城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直接管百姓的官儿……哪里就鱼肉百姓了。”
苏南丞点头:“我知道了,你歇着去吧。你们家公子也只有你这个自己人了。”
小厮跪下对着苏南丞和鲁子卿磕头后,这才去了。
鲁子卿眼圈发红,许久都没说话。
虽然毕竟不是感同身受,可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这种感觉,他还是能想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