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略显粗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老周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请问是江扶月家长吗?”
“月月?”那头嘀咕一声,“对,我是她爸,你是谁啊?”
“我是帝都西城区黄石路派出所的民警,事情是这样的……”
老周没隐瞒,也没添油加醋,中肯中立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那头也听得认真。
为了让江扶月也能听到自己父母的反应,老周拨过去的时候就开了免提。
“……大概就是这样。你家孩子现在打算追究对方的责任,你们做父母的是个什么意见呢?”
那头沉默两秒:“……意见啊?”江达讷讷,偏过头,小声发问,“老婆,你什么意见?”
原来韩韵如也在边上,只听一道温柔的女嗓刻意压低,轻轻袅袅:“你先问他,月月这会儿是不是在旁边。”
“嘶——江扶月她妈妈的声音好好听!”霍繁锦倒抽一口凉气。
林书墨皱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过……
他耳廓轻动,确实好听。
“我就感叹一下嘛,江扶月她妈妈是主持人吗?或者配音演员?再不然声优?”
林书墨:“你问我,我问谁?”
“你跟她不是很熟吗?”
“还没熟到谈论父母的地步。”
霍繁锦不由撇嘴:“要你何用?”
听着两人的对话,凌轩脑海里不由闪过煎饼摊前那道即使系着围裙站在油烟里也依旧美得清丽脱俗的身影。
他想说,江扶月妈妈既不是主持人,也不是声优演员,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和丈夫共同经营着一家煎饼店。
高兆明也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注意力回到电话本身——
江达尽职尽责地传达妻子的意思:“那个……你好啊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我女儿现在是不是在边上呢?”
老周朝江扶月的方向看了眼,闷声回道:“在。”
韩韵如轻声在他耳边:“让月月听电话。”
“哦哦,”江达继续充当一只莫得感情的传声筒,“能不能让我女儿接电话?”
老周:“……可以。”
江扶月踱步过来,还是那副悠闲的模样,开口叫了声:“爸。”
“诶!月月啊,那个骑自行车的有没有把你撞到?”
韩韵如凑上来,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让江达传话了,直接开口:“月月,受伤了一定要去医院,知道吗?不能随便对付的,万一破伤风怎么办?自行车都是铁,难保不会生锈!”
江扶月勾唇,不再是讥诮的弧度,眼里逐渐漾开一抹柔光:“你们放心,我闪得快,一点事都没有。”
江达:“没事就好!那个……”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女儿面前,江达总是有那么几分拘谨,甚至小心翼翼。
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生活费够吗?爸给你打点过去?”
每当找不到话题可聊,他就来这么一句,都成习惯了。
韩韵如在旁边温柔地附和:“是啊,缺钱一定要说,让你爸给你打。”
江扶月眼尾染了笑,“真不缺。”
凌轩被晃花了眼,一时怔忡。
林书墨别开视线,但女孩儿那一瞬间绽开的笑靥还是清晰印在了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原来,冷冰冰的她真情实感笑起来是这个样子,咳……
也就一般般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愣是把一通警情电话聊成了亲情热线。
老周先是愣,接着懵,最后直线傻眼。
什么缺不缺钱?
难道重点不是你家女儿惊动了警方?
然后你们担心忧虑,开始协商解决问题吗?!
可真实情况是,这两口子叭叭了半天,一句没提到重点。
老周不高兴了,重重咳嗽两声,出言提醒:“江扶月家长,我们现在需要商量事情怎么解决!”
“啊?”江达反应过来,“是是是,怎么解决呢?”
“不是……现在我问你们怎么解决啊?”你们怎么反过来问我?
江达就很疑惑:“您为什么要给我们打电话呢?”
老周两眼发懵:“啊?”
“学校不都是学生犯了错才给家长打电话吗?我女儿又没错,她是受害者!”
老周:“……?”好像是这样?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江达正色:“你问她怎么解决就好了,不用来问我们的。”
“可你们是她的父母、监护人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江达急了,“你问我们也没用啊,家里现在都是月月说了算。”
韩韵如补充:“我们也听她的。”
老周:“?”
众人:“!”
整个世界都开始玄幻了。
这是什么鬼畜家庭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