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乔巧心想,难不成是鱼肉?鱼肉不错,孩子吃了易消化有营养。
笑盈盈拉了拉丁乐手。
“没事,鱼是你五舅舅和娘一起捉的,大家有份儿,晌午放心吃!”
“娘,五舅舅带你去捉鱼玩了呀?”
丁乐眼神里充满羡慕。
丁盼抓紧乔巧袖子,果子握在手上都不香了:“娘,我也想让五舅舅带我去捉鱼玩!”
乔巧手指轻轻一点丁盼翘起来的小嘴,心说果然小人儿的关注点和大人不一样。这话题扯哪儿去了?
只好笑着回答:“好,等有机会,让你们五舅舅带你们去捉鱼玩!”
“娘,我给您揉揉腿!”
丁乐把果子吃了一个,剩下一个塞给妹妹,抱着乔巧,一阵撒娇之后说。
丁盼一看,也学她姐姐,忙不迭从乔巧怀里爬出去:“我也要给娘揉腿!揉揉腿,娘就不疼了,可以站起来了……”
乔巧连忙按住丁乐,又把丁盼捞回去:“不用了,你们俩挨着娘说说话就好了!”
两个小人儿,在丁家日子不好过,备受乔老太磋磨,她哪忍心安享她们的孝顺。
心念一动摸摸丁乐的头:“乐儿,娘住厨房隔间。床底下有你大舅舅做的竹箱,你去把箱子打开,拿里面的小包裹出来给娘。”
“好!”
丁乐没想那么多,只是很乐意被娘差遣跑腿儿,起身噔噔噔钻进屋里。
乔巧看看自己的腿。
这没用的身体!这么小一点事也得求助于孩子。
丁盼似乎察觉出她的不开心,湿漉漉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自家闺女,乔巧完全没有之前抱乔洛的那一点嫌弃。贴着丁盼稚嫩的脸,就势香了一个。
丁盼感觉到痒痒,又喜欢和娘的亲昵,咯咯直笑,在乔巧怀里扭动。
丁乐抱着小包裹跑出来,有些羡慕地看着妹妹和娘互动。
“娘,包裹我拿来了!”
乔巧放下丁盼,由她在自己腿上坐着,腾出一只手,接过包裹。
打开翻了翻,找出那半吊小钱,扯块布包好,递到丁乐手里。
“乐儿,把这钱拿去,贴身藏好,别给你奶发现!以后你和妹妹饿了,就拿这钱,偷偷去跟村里的好心叔叔婶儿们,换些吃的,懂吗?”
丁乐震惊了,钱如同烫手山芋,刚沾手她就塞回给乔巧。
“不!娘,我不要!您留着这钱,请个郎中给您瞧瞧腿吧……”
“再不然……”
看看瘦成一把骨架的娘,眼泪簌簌落下:“娘拿去买些吃的也好……我和妹妹能过,娘才是……”
娘才是经常饿肚子。
娘在家时,奶对娘非打即骂,时不时罚娘不准吃饭。
如果不是她和妹妹经常抠些自己的食物给娘,娘只怕早就饿死了!
可即使这样了,娘心里还惦着她和妹妹。
丁乐难过极了,不停用手抹眼泪。
乔巧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明白就给这三十来文钱,怎么就能把小丫头伤心成这样。
见丁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心疼,揉揉孩子的头,把两个小家伙一起搂进怀里。
“娘在你们外婆这,有吃有喝的,根本用不上这钱,才想着给你们。你们奶那个样子……”
新媳妇还要进门了,乔巧真是为这两孩子担心。
“乖,乐儿把钱拿上,照顾好你妹妹,别让娘担心好吗?”
丁乐哭了一会,被娘安慰着,摸着头,也渐渐平静下来。乔巧再次把钱递到她手里,目光殷殷地看着她。
丁乐咬着嘴唇,眼睛通红。
半晌,伸出手,解开钱串,从中取了三个铜板,贴身放好,再把剩下的重新串好,给乔巧收回包裹里。
“娘,三文就够了。有这三文钱,我和妹妹可以换六个大麸面饼吃。”
她认真地看着乔巧眼睛:“我还会带妹妹来看娘的,那时候钱若用完了,再问娘要!”
乔巧心软和成一汪清水,抱紧丁乐。这么懂事孝顺的孩子,真是原身给她留下来的最大遗产。
丁乐怕她反悔,抢着把包裹又给她放回隔间去。
娘仨坐着,咕咕哝哝,事无巨细说些日常琐事。春日阳光暖融融晒着人身,格外温馨平静。
乔老太出来看了一趟,瞧着闺女发自内心的笑容,满脸苦大仇深的褶子,展平了许多。
晌午田三翠领着两个儿子,背着一大背篓荨麻草回来了。乔盛乔洛的背篓里,竟然装的是几株鱼藤。
乔老太一看,真是恨不得过去赏田三翠一个大比兜。
“你这败家娘们,纵容两个孩子憨玩就算了,还挖这么多毒藤回来?煮熟了给你当夜饭吃!”
“是孩子他爹要的……”
田三翠委屈死了。谁想要挖这个?还不是乔满仓昨夜提及并叮嘱了好几次。
“老大要的?”
乔老太惊诧:“老大要这个做什么?”
“我问了,他不肯说。”
田三翠见婆婆也不知道此事,心头舒畅了许多。视线一转,发现乔巧正看她,旁边还有两个挺脸熟的小姑娘,立时面色晴转阴。
“奇怪,老大要这个做什么?”
乔老太蹙眉。算了,想不明白的事,等老大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一手一个,接了乔盛乔洛的背篓,搁在屋檐下。拍拍两人的肩:“去把手脸洗干净,今儿早点吃夜饭!”
丁乐丁盼早已站起来,怯生生地迎向田三翠。
“大舅母!”
田三翠翻个大白眼,想说两句酸话,却注意到乔巧不善的目光。
早上重重磕在地面的膝盖隐隐又作痛起来,她冷哼一声,身子一扭,背着背篓直接进了厨房。
丁盼紧紧揪住乔巧衣角。丁乐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她和妹妹都很怕这位大舅母。说话仿佛带着刀子,又毒又不讲理。
有时她们被两个表哥欺负了,甚至打了,大舅母还会把她们骂得狗血淋头,践踏得一文不值。
娘虽然护着她们,但奶到最后总会偏向两位表哥。最后吵吵闹闹,不了了之。
她不愿意随娘回娘家,娘的娘家也不欢迎她和妹妹,只娘好像一直看不明白。
乔盛瞅丁乐丁盼一眼,跟没看见似,随他娘进了厨房。乔洛吸吸鼻子,捉住乔老太一只袖管。
“奶您在炖什么呀?好香……我闻到肉味儿了!”
乔老太哑然失笑,指头一点乔洛夸张作怪、不停耸动的鼻翼。
“就你鼻子最灵光!那田鼠肉放锅里还没蒸熟透,你就闻到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