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刘川瑟瑟发抖,屁滚尿流。
这会若能穿回去,估计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乔巧动手了吧。
乔巧心里觉得也差不多了。那个熊孩子,估计现在吓掉了半条命,见好就收吧。
她闭着眼睛,指头偷偷勾了勾趴在她身上哭、乔老太的衣角。
乔老太嚎的中气十足,如果没人来打岔,她应该还可以继续哭一缸的眼泪出来。
她又不是个蠢的,大庭广众下,该装柔弱就要装!不装的话,跳得比刘老太还高,吵得比刘老太还凶悍,余里正能把心稍微偏向她这边吗?
察觉身下闺女有动静,她抹了把鼻涕眼泪,将耳朵贴近闺女的嘴。
“要赔偿……娘,找他们要赔偿……”
熊孩子死罪可免,熊家长罪不可恕。乔巧想一次把这恶邻修理痛,以免日后又欺上门。
对啊!
一句话提醒了乔老太。赔偿才是重点,她闺女的血不能白流!
直起身来,仇恨地盯着刘老太,“嗷”的一嗓子,冲了过去。正死命堵住门往外扒拉田三翠的刘老太,压根没注意到斜刺里杀出的程咬金。
“咚”的一声,她被乔老太撞了个四脚朝天!
来不及爬起来,被乔老太揪住胸前衣襟,“噼里啪啦”,照准脸狂扇了好几个巴掌。
明明挨打的是刘老太,乔老太哭叫得比刘老太还伤心,滚在刘老太怀里,又捶又踢。
“你们赔我闺女命来!”
刘家几个媳妇围过来,七手八脚,想要拉开乔老太。田三翠一板砖送在小罗氏怀里,怼得小罗氏坐了个屁股蹲。
“你们敢碰我婆婆试试?”
碍于她手中板砖,刘家妯娌一阵面面相觑。刘家男人不好掺和娘们打架,急得在旁边直跳脚,大声训斥自家媳妇。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娘挨打?上啊,一起上!”
“娘若有个好歹,打不死你们!”
刘家媳妇们被逼得,一发狠,“嗷嗷”冲田三翠的板砖去了。
别看田三翠手上有板砖,她还不敢真砸,伤人了可就有理变没理了。
幸而农活做惯的人,手上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她跟刘家几个媳妇揪头发撕衣服纠缠到一起,本着不要命的精神,一时也能不落下风。
乔盛不知打哪里钻了出来,抱着刘家几个媳妇的大腿或者手臂,逮哪咬哪,狠狠便是一嘴下去。
疼得几个女人直叫娘!
混战中乔盛如同一条泥鳅,跟她娘彼此配合,刘家妯娌一时还抓不住他。
看得围观村民哈哈大笑。气得余里正胡子直撅。
瞧眼那边,刘家男人也快和乔家男人打起来了,余里正狠狠敲了敲拐杖。
“你们死人那?还不快帮忙拉开她们!”
跟来当帮手的青壮讪讪,他们哪好意思上手去拉一群娘们呢……
余里正瞪着乔老爹和刘老爹:“快点让你们家的女人住手!再闹,老夫开祠堂,把你们两家一起逐出余家村!”
他真正受够了!
这话太严重了。不需要乔老爹和刘老爹招呼,打群架斗殴的女人们,一个个气喘吁吁顿在那里,彼此间大眼瞪小眼。
田三翠模样有点惨,披头散发,衣服破了,脸颊添了两道血痕。
当然刘家几个媳妇也没能讨到好,个个身上带彩。一半是田三翠的丰功,另一半是乔盛的伟绩。
乔盛扶着他娘,双目怒视刘家人,呸呸两口吐出血水。
什么玩意儿,敢打他娘?咬不死你们这群贱人!
乔巧心里默默为田三翠两母子竖起一根大拇指。
她当真是低估她这位大嫂了!
看来平日欺负她的这位大嫂还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乔老太护着,她怕不是比现在的刘家妯娌还惨。
不过就冲田三翠这种一致对外的精神,她决定放下以前恩怨。
内讧归内讧,田三翠这个大嫂,她认了!
乔老太抹把脸,转身就奔余里正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余里正的袍角上。
“余里正哇,我家四丫头命苦啊……难不成她刘家把我四丫头打成这样,就平白算了不成?”
“乔氏,你先起来!”
余里正用力抽腿,没抽动,转头去瞪旁边装聋作哑的乔老爹。
你家老太婆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大腿,你眼瞎了没瞧见?
乔老爹拉着乔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其有没有受伤,嘴里喋喋不休抱怨:“盛哥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和弟弟守着家吗?”
余里正……
心特累。
低头再抽大腿:“乔氏,你起来!先看看你家四丫头什么情况?伤了找郎中,人没了……报官!”
“该赔钱,该偿命,一律按规矩来!”
这抱着他大腿哭成何体统!
乔老太一直等他这句准话呢,闻言麻溜起来,用袖子擦擦泪。
“他刘家仗势欺人,余里正,我家四丫头可就指着您主持公道了!”
余里正总算得回自由身,噔噔后退数步离乔老太远远的,怒瞪一眼身边人:“郎中呢?还没请到吗!”
“到了到了……隔壁的张郎中请到了!”
人群分开一条路,两个小伙子一左一右,架着张郎中飞奔而至。
张郎中帽子歪在一边,草鞋跑丢一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们余家村的人请郎中,都是这般礼数吗?我药箱还在药童身上啊!”
“张郎中,人命关天啊!您快给看看吧……”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张郎中没好气接了一个小伙子给他捡回来的草鞋,套在脚上,走到床板跟前。
“咦……”
他发出低呼,这伤者脸怪熟啊?
“张郎中,人不行了吗?”
余里正心一紧,所有人齐刷刷围拢。
张郎中不做声,蹲下把乔巧的脉息,又掏出手帕,擦乔巧脸上的血污,细细看伤口。
“怎么回事?”
片刻,张郎中压抑着愤怒的语声响起:“病人身体已是不好,怎么还让她受如此严重的伤?”
“额头这个洞……是谁打出来的?”
“谁会打她啊!”
刘老太心虚地左顾右盼:“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田坎磕到的!”
一句话,成功再次激起乔家人的愤怒。连余里正都听不下去了,瞪着这个死不要脸的老太婆。
“刘氏,作证的这位小哥还没走呢,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