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间乔巧脱下衣裳,爬下轮椅,爬进浴池,惬意地坐在石梯上,半躺半依靠。
这才叫生活!
等她有钱了,也得建一间这样的大屋子,好好享受。
随手从点心盒里挑出一块圆圆薄薄,比掌心略小的饼子,含在嘴里。
眼前光幕写着:
蒸胡饼,小麦面精细加工,置炉烤制而成。
馅料为芝麻、胡桃、鸡蛋、牛奶、清油、酥油。
面发酵后,做成中间薄、四周厚的圆形状。中间戳上花纹,进行高温烘烤,口感可咸可甜。
是否转换?
乔巧犹豫了下,想着自己手里,一把银针金针,没有重量级压阵的,咬咬牙。
“转换!”
脑袋熟悉地一炸,眼前一黑,她后脑勺重重磕在池子边缘。
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双手在池水里摸。摸了半天,才把从嘴里掉出去的胡饼从池底找了出来。
抹开上面沾着的花瓣,金光熠熠,那块胡饼已经变为一块金饼。
上面保留着它作为胡饼时的花纹脉络,连一点浅浅的牙齿咬痕犹在。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定会觉得在这金饼上镂刻图案的人,技艺巧夺天工!
第一次完成这种重大转换的乔巧,心情舒畅无比。把金饼与自己个人物品收在一起,沐浴完,穿回原来自己那身蓝衣。
衣架上香雁香春准备好的一撂美裳华服,一盒头面珠翠,她看也没看。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没那么大脸拿。即使云家根本不在乎这些给出的东西。
地下有些湿滑,她废了些力气才坐回轮椅。两条腿不能动,太不方便了,她懊恼地抖一抖湿漉漉滴水的裙摆。
要不是手上尚算有些力气,即便有这轮椅,她怕也做不到自力更生。
出了更衣间,门口没看到香雁,她自个推着轮椅回了客房。刚进屋,香雁急促地从身后小跑进来。
“乔娘子,乔大嫂突然醒了,嚷嚷腹痛,呼天抢地的……”
乔巧一惊,怀里个人物品来不及放下,连忙倒着轮椅往外走。
田三翠可不能出事呀,怎么说那也是她大嫂!
“香春已经赶去前院找人请大夫了……”
香雁怕乔巧太急出事,赶紧接手推轮椅:“乔娘子你别急!”
乔巧心烦意乱:“怎么会突然腹痛……”
她这大嫂,身板儿壮实得像头牛。整天在乔家上蹿下跳,乔老太但凡柔弱一点,都压不住她。
怎么刚到云府,便出问题?难不成真是吃出毛病来了……
尚未靠近田三翠那间客房,便听见里面传出田三翠中气十足的叫唤声。
“唉哟!人都死哪里去了?老娘肚子疼、疼死了!要上茅厕……啊啊啊……”
香雁慌了,顾不上乔巧,跑进屋里:“乔大嫂,我带你去更衣间……”
“去什么更衣间!”
田三翠捂着肚子在床踏板蜷着,乱没好气:“老娘要上茅厕……没茅厕你快搬个恭桶子来也行呀!”
“快快要拉出来了……”
被催促着的香雁,手忙脚乱,又跑出去拿来了一个垫着布圈的恭桶,给田三翠放在房里。
乔巧见田三翠被香雁扶着坐上恭桶,脸色青白,额头大汗淋漓,担心地问了一句:“大嫂,你疼得很吗?”
云府待客的吃食,应该没问题呀?就是田三翠吃得太多太杂……
“当然疼得很,我还和你装不成!”
话音未落,只听噗噗噼噼,田三翠开始打起了标枪。一瞬间,屋子里充斥令人作呕的销魂之气。
乔巧整张脸全绿了,顾不上别的,飞快推着轮椅撤退。香雁紧跟其后,两人夺门而逃。
到了外面,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没说话。
乔巧是极度不好意思说,香雁则是怕一开口,不小心又把那臭气误吞进肚了。
不一会儿,香春带着府里常驻的老大夫赶到。
听着房里的动静,闻到飘出来堪比毒气弹的浓烈酸臭味,老大夫在门口略站了站,没有进屋。
“客人今晚,吃了些什么?”
他问香春和香雁。
“可多了!”
香春扳着手指细数:“滑熘鸭脯、清蒸鳜鱼、麻辣鹌鹑、油焖蜜汁鲜肉、芸豆糕、水晶梅花包、五香羹……还有一瓶果子酒!”
“行了,老夫知道了!”
老大夫摆摆手,视线落到乔巧身上。
路上香春已经说明清楚客人身份。此刻再看到乔巧,那瘦骨嶙峋一副贫寒人家的形象,联系到房中病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虚不胜补。平日少见油荤,乍然一吃这么多大鱼大肉,大油大荤,肠胃受不了,便容易泻肚。”
老大夫对乔巧礼貌的微微点个头,拿脚就走:“老夫待会叫人煎好药送来。这几日病人饮食清淡些,就别再乱吃东西了。”
“谢谢大夫。”
乔巧低着头,好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里面再次传来田三翠的哀鸣:“人呐?怎么又没见人了!给我拿叶片来呀,没叶片找块竹片……你们这连竹片也没有,是想逼我扯被褥子擦吗?”
老大夫脚步一顿,然后走得更快了。一边走,一边摇头。
乔巧恨不得进去把田三翠痛捶一顿。香雁飞奔去更衣间拿了一叠泛黄的草纸,给田三翠送进去。
田三翠瞧着那手纸,惊讶莫名:“老天爷,你们竟然拿这么精贵的纸来擦屁股!”
屋子里全是窒息人的味道,香雁大气不敢出,苦着脸回答一句:“用完还有,乔大嫂你再叫我。”
饶是田三翠脸皮厚,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尴尬,接了手纸,挥挥手让香雁出去。
香雁来到外面,对紧皱眉头的乔巧说:“乔娘子,乔大嫂就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大碍。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香春侍候着,请放心。”
乔巧面上热辣辣地烫:“香雁姑娘,实在是太难为你和香春姑娘了……”
香雁含笑道:“乔娘子言重了!客人吃坏肚子,本来就是我们侍候不周。乔娘子和乔大嫂没有怪责我们,已是非常宽宏大量了。”
难不成当侍女的,还敢劝着主人的客人不要吃喝、少吃喝不成。
乔巧忽然很庆幸自己穿到了一个平民身上。哪怕这具身体既废又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