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巧早早起身,沐浴更衣,穿上了云以墨赠送的那套铁鳞甲。
这甲胄能很好保护身体要害,并且遮挡女性曲线。她不打算女扮男装,但也不愿自己身材,被那么多人评头论足。
昨日听到的那些吃瓜言论,太恶臭了!
长发扎了个马尾,用晓玉送的抹额,将碎发牢牢系住,以免妨碍视线。
此后三日的乡试,她将全力以赴。“武举人”称号,志在必得!
走出房门,店堂里蔺清莹订了一个包间,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她。
云以墨端起一杯茶,率先开口:“来,我以茶代酒,祝你们姐弟两人,旗开得胜!”
“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把茶喝了,亮出杯底。
大家哈哈而乐,纷纷举杯:“马到功成!”
伏子骞挥动拳头,对乔满囤说:“如果你没拿个好成绩回来,可不要说我师傅,教过你啊!”
乔满囤苦着脸:“只能说,我尽力……”
蔺清莹坐在旁边,看着身穿皮甲,俊秀帅气的少年夫君。眼里充满了温柔,心中流淌着爱意。
“满囤,你尽力而为就好。不管你将来走到哪一步,我都会支持你!”
乔巧等人……
当众撒狗粮什么的,太过分了!
她情不自禁向云以墨望去。
对方也正看着她。
视线相交。尽管隔着一层面具看不清他表情,但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情意、专注。
她蓦地脸上一红,掩饰性喝杯子里的水。
丁乐丁盼围绕着她,给她夹菜。
“娘,您多吃点,考试才有劲!”
“娘,这个是客栈掌柜赠送的猪蹄汤!他说祝您金榜题名,这个您一定要吃!”
乔巧看着端到面前的一碗蹄花汤,一腔迤逦心思,忽然冷静下来。
她和离过,还有两个这么小的闺女。云以墨即使现在落魄了,作为曾经的贵公子,真能看得上她这个农妇吗?
现代的男朋友不是一样曾经海誓山盟过,甚至比云以墨做得更多。可最后……还是毫不留情地背叛了她。
她现在除了一身蛮力,相貌尚可,又有什么值得男人倾心的?
别将云以墨的感恩,当成了感情,贻笑大方!
吃完饭,乔巧姐弟、云以墨骑马,其他人坐车,赶往南门考场。
尚未到辰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锣鼓声震天。
看起来比昨天看女子选拔赛的人还多?即使家不在桓平城,来自他乡的武秀才,为了给自己鼓劲,有钱的都要雇一支助威队。
击鼓敲锣、摇旗呐喊,一个不落。
人声鼎沸,噪声震耳欲聋,加上小商贩们见缝插针的吆喝,考场外的气氛,达到了白热化。
一开始,乔巧还觉得热闹比不过县试,原来是她想错了。
吃瓜群众的热情,永远是最高。
拿着木牌,乔巧姐弟向主持乡试的官府报道。云以墨、蔺清莹等人,去赵小公子的彩棚子就坐。
赵小公子还真就请了一大帮人,在棚子外吹拉弹唱,击鼓跳腾地助威。
目标一致,大家瞧赵小公子朝天的鼻子,顺眼多了。
“五弟,不要紧张!当你平时练习就好。”
乔满囤双手握拳,不时不自在地抖动,眼神飘忽。乔巧看出自己五弟紧张了,安慰他一句。
不过,她清楚这回五弟想要往上走,是相当难的。
县试勉强擦边晋级,乡试汇聚各城镇精英,难上加难。乔满囤练习时间不如她久,更没有她得天独厚的天赐神力。
其实就连她,也要在这次乡试中小心谨慎,以防大意失荆州。
她最大的弱点,是骑射接触不久,不太精通。而考生中不乏军队中的人,他们常年作战,自然比她更具优势……
想着这些,她也变得有些焦虑了!
“四姐,你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去争取最好的成绩!我习武没有多久,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是超乎预料。”
乔满囤的声音,打断她思绪。
“而且,我还年轻。这一次乡试不成,还能参加下一次的……”
乔满囤既是说给四姐听,也是宽慰自己。越这么想,他越轻松。最后,笑了起来。
“四姐,当初你被丁家送回来的时候,谁曾想过,你和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所以,知足、努力,就行了。
“五弟,你说得对!”
乔巧也笑了。
确实,她得到的越多,好像变得越贪婪。
她差点忘记她的初衷:只是想坚强勇敢地活下去,改变上一世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险些迷失了自我,太不应该了。
“我们放下包袱,轻松考试就好!”
姐弟俩用力握了握手,一起迈出沉稳的步伐,走向负责登记造册的府衙官员。
先前给他们办牌子的老者在其中,抬头看见乔巧,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乔氏,乡试在即,你准备好了吗?你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武秀才,本官希望你能有个过得去的成绩!”
过得去的……成绩?这是相当不看好她的意思啊?
乔巧抱拳一揖,微微含笑:“小民一定加劲,谢大人关怀!”
老者捻着胡子,示意同仁登记乔巧的资料。
姐弟俩办完参考手续,就去台边大彩棚子里等。一百五十九名考生,依据号牌,分组而坐。等考试开始,凭牌与同组考生一起入场。
高淮早就到了。
人多旁边还有军士守着,不好大声喧哗。只是冲姐弟俩挤眼睛,比了个加劲的手势。
在无数道目光追逐下,乔巧找到自己的组员。看到她过来,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私密话的考生,齐刷刷起身!
起身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讪讪地坐回去。
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壮汉,在乔巧清冷目光的逼视下,非常不自在地把踩在脚下、翻倒的凳子扶起来,送到她跟前。
“这……这是你的座位!”
乔巧瞅了眼沾满泥巴的凳子,冷着脸,掏出帕子把凳子擦干净。摆在稍微远离这几个组员的地方,方才坐下来。
不过身前身后都是人,糙汉子的气息加汗水味,臭烘烘的,她躲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