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兴……”
乔巧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长孙泽和他军中的人,认识你吗?”
乔满囤瞅了瞅他四姐和云以墨,有意放缓马缰,跟在两人身后。
“我常年游历在外,除了项叔和一些商户,少有见过我的人。”
云以墨明白乔巧的意思。
如果不是被长辈逼着,陪一些来家中“做客”的女眷出行,那些商户也没有机会认识他。
乔巧一听,放心多了。
云以墨的身份,这种节骨眼千万别节外生枝。长孙泽等人不认识他最好。
天色微明的时候,三人终于抵达南门外的十里坡。长孙泽的营帐很好找,因为其调动的是大军,密密匝匝安营在山坡上。
远远望见尚未靠近,坡下就闪出一彪巡逻军,将他们拦住。
“何人敢擅闯军营?百姓绕道!”
乔巧接过云以墨递来的铜牌,展示给巡逻队小头领看。
“我们是来自泰源县余家村的村民,奉长孙将军征召令,来此集合!”
“余家村……”
小头目凑近看了看铜牌,再打量乔巧,突然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位姓乔的女武举人对不对?将军在主帐等候已久,你们快去!”
说罢,伸手给他们指了指方向。
谢过对方,乔巧三人纵马上山坡。等待守兵进去主帐通报的时候,乔巧好奇看了看驻军安营扎寨的情况。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古代的军营。
原来军营外围,是一圈木墙。木墙由两排砍下的树干搭建,底部烧焦插进土里,外围长里围短,中间架木板。
这样便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军士放哨,下层放军资及让人休息。
而木墙中间,以什为单位扎帐篷,都统做单位为营区,主帐副帐插旗帜。各条道路骑兵巡逻,泾渭分明,壁垒森严。
若有生面孔出现在不属于自己队伍的帐篷间,立即会有什长出面审查。细作想要混进来,几乎不可能做到。
除非军队纪律不严明,军士本身心生懈怠。而这种情况,长孙泽的部队应该不会出现。
处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乔满囤不自觉呼吸都放轻了。牵着自己的坐骑,悄悄靠近自己的四姐。
乔巧也紧张。
但她紧张的不是这氛围。而是想到长孙泽把这支军队开到南门来的用意?
是想要夺回皮水关,还是攻打平城?
无论哪一种,他们被召集到这来,都是想让他们为之出力当炮灰啊!
搞不好,她和五弟的命,得交代在长孙泽手中了。就不知道,这边死了,能不能穿回那边现代去?
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还有很多事没交代,还有一些人,放不下……
她视线飘到云以墨身上。感受到她的注视,云以墨回过头,想安抚姐弟俩一句,军士从主帐里走了出来。
“三位可以进去了,坐骑兵器,请交由我暂时保管。”
兵器也要卸下,这是军规还是对他们的防范啊?
乔巧将自己的大盾牌、重剑及大弓,故意不放地上,而是直接送到那军士手里。
军士倒退两步,一下子把武器全掉地面了。连忙招呼帐外站岗的同伴,过来帮忙。
乔巧弯弯唇角,脸带一丝促狭,跟随云以墨和乔满囤大步进帐。
进入帐中后,光线略暗。只见几员全副盔甲的将领,围绕一身戎装的长孙泽,正在看当中一架张贴起来的地形图。
那地形图没有后世制作的精致,很抽象的各色线条。乔巧瞅一眼便低下头,双手抱拳,带头朝长孙泽行礼。
“小民乔巧、兄弟乔满囤、同乡云兴,奉命向长孙将军报道!”
主帐静了下来,十来道雪亮的眼神,汇集在她身上。
想必是对大名鼎鼎的女武举人好奇,没有过多关注其身后的云以墨和乔满囤。
乔巧被看麻木了,也不觉得如何,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候长孙泽叫起。
“免礼。”
长孙泽放下手中的朱笔,转过身来,注意力顿时被戴着面具的云以墨吸引,露出怀疑的神情。
“乔举人,你身后之人,是你兄弟和那位……守城战中立功的下人?”
“是。”
乔巧放下手,有意挡在云以墨身前:“不过他现在已脱籍,改名为云兴,不再是下人了!”
“拿下面具,我瞧瞧。”
长孙泽没理她,直接对云以墨下令。
乔巧手心出汗,回头看向云以墨。
云以墨从容不迫,伸手揭去脸上的鹰面具。
旁边的乔满囤,面色大变,差点叫出声来!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之前猜到点什么,云以墨那熟悉的相貌,还是让他确定了对方到底是谁?
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四姐,为什么待“阿兴”与众不同了。
虽说庆幸对方死里逃生,可那条伤疤贯穿面部,将曾经温润如玉的二公子,彻底破了相,他心里不由得为之怜悯。
长孙泽专注审视云以墨的伤疤片刻,眸中犀利的亮光减弱,微微点头。
“行了,你把面具戴回去吧。”
顿了顿补充一句:“伤疤对于战士而言,是一种荣誉,你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云以墨低头抱拳:“多谢将军开导!”
乔巧忽然没有那么讨厌这个长孙泽了。她觉得对方板正的铁血性格,意外有体恤人情的一面。
去除疑窦,长孙泽方回归正题,瞧向乔巧开口。
“乔举人,本将军将你们三人召集到这里,是因为你们土生土长,对这地方熟悉。本将军想拿下平城,少不了你们三人相助?”
乔巧一听,还真是和攻打平城有关!
对于让四皇子的军队掌控平城,她举双手双脚支持!若平城变成自家领地,余家村、泰源县不就很安全了吗?他们也不必考虑搬家。
“不知将军要我们如何助力?”
难道是跟随长孙军一起去攻城?
她的箭法,不知能不能发挥决定性作用。城墙高达十数丈,从远处往高处射,还是不太好操作的。
“乔满囤和云兴负责给本将军带路。”
乔满囤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长孙将军打的也是奇袭主意。
但他和自己四姐都是献得此计,为何武经考试反而被那个穆容力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