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顾不上与乔英多纠缠,萧婉欣连滚带爬扑过去,抱起同样靠着床板滑坐于地的乔巧,热泪滚滚而出。
“姐姐你怎样?伤得重不重?医师……医师呢?来人快去叫医师!”
解轲飞奔出去。
小心捧着食盒进来的云以墨,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穆容,双双如木雕泥塑,震惊的呆立门口。
“发、发生什么事了?”
穆容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云以墨的面色,瞬间变得纸一般苍白。
“我没事,不用担心……”
乔巧咬着牙,手抓住床板,打算自己坐回去。她此时心里不仅有气愤,还有愧疚。
包括对婉欣,她心底都存在着一丝防备。可做梦也没想到,最后会是原身三姐,捅了她这一刀!
乔英不会武,又是乔家人,她下意识将之归结于没有危害性那种。
万万没想到……远嫁多年,近墨者黑,乔英早就不是淳朴农家女的思维了!
“对不起……”
看着狂奔过来的熟悉身影,她只想要说声:抱歉……
又要害你们担心了……
“侧妃,你请先让下!”
云以墨用仅存的理智从口边挤出这么一句话。
安蓉连忙搀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主子。
云以墨待萧婉欣起身站开后,才弯下腰,将瘫软在地的乔巧迅速抱上床。
看一眼她下半身完全被鲜血染红的衣摆,毫不犹豫,伸手解开她的衣带。撩起衣裳,查看她的伤情。
穆容略微犹豫,没有凑到近前。只将翻倒的屏风扶起来,重新形成一个隔间。他站在外面,挡住闲杂人过来探头探脑。
幸好乔巧反应快,在乔英刀完全送入她小腹时,挡了一挡。不然,很可能因此当场一命呜呼。
饶是如此,那伤口也很吓人!血糊糊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里面白花花的肠子,似乎隐约能见。
安蓉感觉脚底直冒凉气,还要用尽全力,扶住差不多瘫软在她身上的主子。
云以墨脸色铁青。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玉瓶,迅速抖了一圈药粉在伤口处,然后用喷上烈酒的干净帕子,按压创口,做临时止血。
他这个动作,让尚存两分神智的乔巧,闷哼一声,直接痛得晕死过去,沉浸入一片无边黑暗中。
解轲带着人,将能够找到的医师医女,全部从床上拉起带过来。
别说如今萧婉欣母子的身份地位;单凭乔巧的女武进士身份,倘有万一,他家惜才的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只是这乔会元当真倒霉催的……刚不小心被砸破头,又被一个不知所谓的疯女人偷袭。
若不是萧侧妃关心其伤情,忙完就想过来探望。说不定再见便是乔会元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师们检查完乔巧身体,松了口气。因为云以墨懂一些急救知识,先把伤口血止住了。接下来,只需清洗缝合、上药就成。
留下医师们照顾乔巧,云以墨等人这才有心情,回头细审经过。
萧婉欣咬牙切齿,按捺不住上前,对着被军士架走的乔英,又狠狠踹上两脚!
“给我好好审——看看今夜到底是谁把这人放进来、又是谁给她这身衣裳换?我成全他们一并去给洪家陪葬!”
收拾不了沐承望,还解决不了他的一帮狗腿子吗?
安蓉回忆在门外听到的两人对话,小心翼翼说:“侧妃,那好像是乔会元的三姐……”
萧婉欣略顿,冷漠脸:“我是乔家的养女。我姐姐上有大哥、二姐、下有五弟,何曾听说有个三姐?三姐早死了!”
洪永安一干狗腿子,想攀扯乔家下水,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是奴婢记错了!”
安蓉机灵地回答。
旁边穆容安抚地拍了拍云以墨的肩:“云大哥,你放心,乔大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云以墨环抱双臂,人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他只怪自己不该去想着做什么鸡肉粥!结果乔娘子粥没吃到,命差点丢了……他就不应该离乔娘子半步的。
一时疏忽,差点酿成终身悔恨。此刻回想,仍然感到后怕。所以,穆容对他的安慰,起不了半点作用。
乔巧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恢复意识。
醒过来时,阳光从窗格子缝隙透进来。云以墨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专心致志,用一把小刀削着一个圆果子的皮。
那果子有点像苹果,但没有苹果大,品相也不好,一副没成熟的模样。
但乔巧知道,能在这时代吃到正儿八经的水果,只有有钱人才能做到。
她在乡下时偶尔吃到的野果子,又小又干,酸涩得难以入口。
看着那果子在锋利的刀锋下,褪掉薄如蝉翼的一层皮,晶莹剔透地出现在云以墨手上。
又被他一片片均匀切割,摆成绽放的花放在白玉盘中,只觉得赏心悦目。
“你醒了?”
云以墨的小刀倏地停住动作。暗哑的嗓音,不复从前温润,显得有些粗糙难听。
乔巧抬起眼,视线从他手上的刀,移向他的脸。
短短几天,他光洁如玉的下巴,蹿起青黑的胡渣。眼下带着浓黑的墨色,似乎一夕间老了不少。
乔巧眼睛酸涩。下一刻,她心中被一股暖流包围。
“我想……”
她笑起来,极为灿烂。
“我想吃你削的这果子,看上去好漂亮!”
云以墨先是一怔,继而容颜舒展。放下刀,拿根竹签,将白玉盘托着,送到她面前。
“这果子,本来就是削给你吃的。你再不醒,这一个又得放坏了……”
说着,用竹签叉起一块,送到她嘴边。
那水果片的极薄,没有皮,含在嘴里一会,酸酸甜甜的,差不多被她含化了。
乔巧默默动了动身子。头绑得硬邦邦的,身子绑得硬邦邦的,直挺挺瘫在被窝里,感觉真难受。
云以墨连喂她好几片水果。一边喂,一边说:“这几日你饮食不能吃重口味的,医师吩咐清淡为主。水果凉,你也少吃几片。”
说归说,喂的架势,恨不得全塞她肚里,好让她肉眼可见的吹气球似胖起来。
乔巧点头,轻推他手:“你也吃!”
云以墨不矫情,竹签叉起果片,自己也吃了几片。
乔巧回想昏迷前情形,心里不得劲,可该关心的还得关心。
瞧着云以墨,踌躇着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