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楹把图纸画好,谈骐就拿着图纸又去宅基地那边察看。
他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谈骠和谈骄推着一车车的石头堆在地里。
谈骐好奇的过去:“哥,你俩干嘛呢?”
谈骠抬头一笑,笑容憨厚:“左右现在无事,我就和三弟弄点石头,先帮你垒上矮墙,省的别家占了你的地方。”
谈骐这块宅基地挺大的,也没有明显的边界,要是有些人家趁着他还没有动工划拉一块地过去,他是有理也说不清楚。
谈骐心中一暖过去帮着搬了石头:“不用这么费力垒矮墙,用石头做好边界就成。”
他一边说一边找了工具挖土,想要埋些石头做界线。
谈骠也来帮忙。
谈骄则是闷头搬石块。
天寒地冻的,土都被冻实了,兄弟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挖了坑。
谈骐按照测算的距离埋下石界,他拿出图纸,又照着图纸上所画放了一些石头过去,标明了哪里是屋子,哪里是院子。
等到做完这一切,天都快黑了。
谈骐看看天色赶紧和谈骠说:“我得赶紧回了,这块地就先这么着,等开春要盖房子还得寻兄长帮忙。”
“自家兄弟,原是应该的。”谈骠闷声说了一句,拍了拍谈骐的肩膀:“你路上小心些。”
谈骐紧赶慢赶往回走。
他心里焦急的不行,想着他没及时回去,江楹不会做饭,说不定这会儿还饿着呢。
等他回到家里,却见江楹正点了蜡烛在灯下读书。
她神色沉静,容色绝艳,眸中更是湛然有光,丝毫不见任何饥饿之态。
“我回来晚了,你吃的什么?”
谈骐坐过去问,一边问还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糖炒栗子还有两个从外头酒楼买的大大的鸡腿。
江楹头也没抬:“吃的汤饼,另有酒楼送来的烤肉和蒸鱼。”
她看完一页书才抬头看向谈骐:“怎么,以为我会饿着?我又不傻,你不在家难道还不会让酒楼送些饭菜么?”
谈骐被噎的不行。
他一时间竟然寻不到话说。
江楹笑了笑:“你真没必要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我一个人就能活的很好。”
谈骐垂头,眼中光彩渐渐黯下去。
江楹继续低头看书,又看几页才道:“你不是立志要考科举且位极人臣么,怎么现在都不知道努力了。”
谈骐沉默。
江楹也没看他:“如今这世道光有才学是不行的,还得学会造势,就像咱们那会儿一样,得学会推销自己,你得有人赏识,才能取得考试的资格,才能无往不利。”
江楹这段时间虽然孕吐厉害,可她一向是意志十分坚定的人,就算吃不进东西,就算难受的要命,可也没闲着。
她收罗了很多这个世界的史书以及游志,抽空看了很多书,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也知道了如今这世道想要科举出仕也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好多人空有才学,但却缺乏举荐之人,终落得郁郁而终。
谈骐出身不好,不是世家,不是士族,只是平民百姓的出身,谈家在乡间也没有名望,谈骐更没有良师益友,如他这样想要出头实在是千难万难。
江楹以已推人,凡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不管经历怎样的困难都要做到。
她觉得谈骐也是这样,因此这才提醒谈骐一定要想办法。
谈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
果然是江楹的作派,不管历经几世,不管到了什么地步,江楹的端正严谨的性子都是无法改变的。
“多谢提醒。”
他笑着跟江楹道谢:“我会想办法的。”
既然谈骐心里有了数,江楹也就不再废话。
她又低头看书。
谈骐站起身,才说要往屋里的火盆中添些炭,就听到敲门声起。
院门被敲响,声音重重的,谈骐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就看到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妇站在门口。
她身形削瘦,面带愁苦之色,眼中却有几分尖酸刻薄。
“您是?”
谈骐没见过这位老妇,他疑惑的询问:“您有什么事?”
那老妇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她一开口就吓了谈骐一大跳。
老妇的声音苍老粗哑,后音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尖锐。
这种声音就像是某种金属摩擦产生的声音,让人听了之后极度的不适。
“我家养的鸡不见了,郎君是否见过?”
谈骐摇头:“未曾见到。”
老妇又叹了一声,愁容更甚:“这可如何是好?我问遍了邻里都未曾见过,我那鸡正下蛋呢,我家小孙子每日必要吃的,如今鸡没了,明日小孙孙要吃蛋该当如何?”
她越说越是难过焦急,最后甚至带了哭音:“我那儿媳不好相与,若是知道我没有给小孙孙吃蛋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真是叫人……”
说着老妇抬头,看谈骐就像在看救命稻草:“郎君家可有鸡蛋,有的话能否舍我几个,等我家有了必然相还。”
“您家是哪户?”
谈骐没有说给不给鸡蛋的事,先问老妇是哪家的。
老妇指了一户人家:“便是这家,与郎君家甚近,郎君若是不信可打听一二。”
谈骐就笑了:“我自是信的,可可惜家里并没有蛋,您去别家借借看。”
说了这句,谈骐又打量了老妇两眼:“天气冷,也不便与您多聊,您还是赶紧借了蛋回家去吧,省的受了冻,若是冻坏了可要遭罪的。”
不等老妇反应过来,谈骐直接就关了院门。
关好门之后,谈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来。
也不打听打听他谈骐是何人,竟然想占他的便宜。
谈骐把门从里边锁好就弄了点炭给江楹添上,之后回屋读书。
他关了门,门外老妇脸色大变,之家的愁苦之色立时却了,露出一副尖酸样来:“当真铁公鸡一毛不拔,怎么不抠死,不过几只蛋都不给,且等着,早晚让你吃个大亏。”
这些话谈骐当然听到了。
他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和寻常人不一样,视力听力都比平常人好上许多,老妇的声音也不小,哪怕隔着一个院子,谈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要是放在过去,谈骐可不会任由别人这样辱骂。
以他的性子,定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可现在他的性子好了很多,再加上要琢磨科考之事,所以对于老妇的这些话全当听不到。
但到底心里有些意难平。
江楹也听到老妇的骂声。
她合了书,就想等着看谈骐要如何。
江楹清清楚楚的记得高中的时候曾有一个人骂谈骐,甚至还骂江楹的爹妈死了是活该,后头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人被谈骐联合同学孤立,最后灰溜溜的转了学。
哪怕转学,他也不得安宁,谈骐交了好多狐朋狗友的,他那些朋友有些是在外头混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把骂江楹的那个人整治的一连转了好几次学,最后灰溜溜的回来跟江楹认错道歉这事才算完。
让江楹疑惑的是,这一次谈骐竟然没有报复回去。
他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