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深知今晚这群官差要挖上一晚上了,于是同甄仕远在外头站了片刻,问他:“甄大人,我们这些人今儿怕是不能住这里了,如今是要住哪儿去?”
甄仕远倒是想说他那里,只可惜长安不是金陵,他自己租的宅子也有些逼仄狭窄,待安顿完妻儿老小什么的,便只有下人的屋子空着了,让乔苒一行人借住过去,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了想,便看向那头战战兢兢的刘老七,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过来的结局就是这位乔大人连同她带的人都要去刘老七他家里住去,而且因着隐瞒凶宅的事情,甄大人还没有开口说要饶过他,这几人他自然也不能得罪,只能将家里最好的两间屋子收拾出来供他们住着。
偏偏那个叫红豆的丫头对此还颇为不满:“好端端的还要换地方,你这人的宅子怎么这么晦气?”
红豆还记得这个屋舍中人说过宅子是他自己的,便将挖出尸骨的事一股脑儿推到了他的身上,认为是他晦气作祟。
刘老七干巴巴的应和了两声,不敢有丝毫怠慢:只盼着那宅子里的尸骨早些挖出来,这几个祖宗好去别处住去!
虽然对临时挪地方,红豆表示十分不满,但在早上起床之后看到一早准备好的一桌早饭便也不多说了:好歹对方知道理亏,赔礼道歉。
大家吃的很高兴,刘老七家里的厨娘手艺很是不错。可也有例外,方二夫人和方秀婷便脸色十分难看,显然还未从挖到指骨又见到满院白骨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眼见大家吃的高兴,方二夫人忍不住腹诽:果然是扫把星带出来的人,一个个见尸体跟见石头似的。
……
刘老七的宅子离大理寺更近,乔苒掐着时辰出了门,走到大理寺,才一进门,乔苒便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
原本低头翻阅案子卷宗的人有不少都朝她望来,时不时还偏头窃窃私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偏头窃窃私语的,譬如徐和修,原本正和谢承泽说话的他一见她进来,便连忙喊了一声“乔大人”,而后朝她招了招手。
想到他昨日的提醒,乔苒走过去,正要说些道谢的话,没想到徐和修便先一步开口了:“乔小……乔大人,”习惯了“乔小姐”,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徐和修道:“听说我们大理寺有个官员家里挖出了一院子的白骨,是你家吗?”
“不要明知故问了。”一旁的谢承泽开口道,“大家早都知道了。”
新来的女官乔大人租了个宅子,结果这么一租就租出了一地的尸体,像这种耸人听闻又猎奇的事,就是大理寺这种地方也没有听说过。
“都说了是凶宅了吧!”徐和修瞪了一眼一旁胡乱开口的谢承泽,问乔苒,“乔大人不害怕吗?”
“还好。”乔苒想了想道,“挖出来了就不叫凶宅了,藏着才叫人害怕的。”
一旁的谢承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话言之有理。”
只是这女孩子的体质,还当真是一如既往啊!先前在金陵,他们便觉得有趣,她好似总能吸引到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般,当然这件事本身跟她无关,但她就是能巧巧遇上。
他曾听闻老太爷感慨说有些人就是这样:譬如大天师当年年少时似乎就很容易沾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不过最后是她解决了麻烦,而不是麻烦解决了她。
眼前这位乔小姐倒有几分类似大天师那样容易沾上麻烦。不,准确的说不是麻烦,是各种各样的案子,在大理寺,这体质倒不是一件坏事,可以说甄仕远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只是不知道最后是她解决了这些案子,还是案子解决了她。
女孩子显然并不害怕所谓的凶宅。
徐和修再一次说起了昨日提过的事:“我在这附近有个空闲的宅子,你们若是寻不到地方,可以暂时住在我那个宅子里。”
“你几时在这附近有宅子了?”谢承泽想了想,打断了他的话,“我怎的没听说。”
徐和修忙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家底你又怎会知道?”
“你的家底我怎会不知道?”谢承泽认真的说道,“徐氏门风清廉,对于族中子弟管教甚多,你徐和修族中领的例银并不多,上个月还问解之借了钱买了字画,你是不是忘了?”
想到还有旁人在一旁看着,徐和修脸面便有些挂不住,忙道:“有的有的,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谢承泽却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你上个月还在说没钱。”
徐和修忙朝他一边使眼色一边道:“我说笑的。”
谢承泽却仿佛看不懂他的眼色一般,继续开口说道:“那你有钱便将先前欠我的还给我吧!”
乔苒在一旁看着,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上慌乱转过身来正想解释几句的徐和修,她轻咳了一声道:“甄大人快过来了,怕是还有些事情要问我,宅子的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徐和修这才松了一口气,目送女孩子离开之后,这才转头愤怒的瞪向谢承泽:“姓谢的,你装什么傻?故意在乔小姐面前戳我囊中羞涩,很有意思吗?你这般在乔小姐面前表现是要作甚?”
“我不作甚。”谢承泽见好就收不再提先前欠钱的事,道,“旁的事,你懂得倒是不少,可这件事你若真想帮解之,就该谢谢我。”
还谢他?徐和修挑眉。
谢承泽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以乔小姐这般聪明的人,方才你我二人闹这么一出,她应当已经猜到那所谓的宅子就是解之的宅子了。”
徐和修皱眉道:“他说了不要让乔小姐知道的。”
“不知道的话乔小姐又怎会知晓是他在关照她?”谢承泽说道,“这种时候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时候,不能明着戳破,却要让乔小姐心里明白。”
只可惜这些,不管是张解还是徐和修这两人都是门外汉,不懂,真是看了叫他怪头疼的。
“什么跟什么啊!”徐和修嘀咕了一声,没有再着眼于这件事,倒是想到他方才提的事,忍不住感慨,“还是解之自在,想我徐和修好歹也是长安名门之后,偏偏家里规矩严苛的跟什么似的,尤其钱财方面,诶!我难得看上一副字画,竟还落得要向解之借了钱财才能买下来。”
“你当真羡慕他自在?”谢承泽看向徐和修。
徐和修脸色一僵,摇了摇头:他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解之这等自在的代价也委实太大了,没几个人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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