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出，得程金。
程问其经过，遂答之。
算了算时间，离乡试还有大概一个月。又看了看几本书的厚度，林毅心里一阵没底。
既然没底，那就明天再说吧。
一下午的时间，林毅和程金二人除了吃饭，基本都是在城中闲逛，差不多把全城都逛遍了。当然，除了一下敏感的地方之外。
一路逛吃逛吃，林毅对丰平城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丰平城作为陈州首府，论繁华程度当之无愧是陈州之最。再加上水运陆路便利，城中商贾不少，整个城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派繁荣景象。至于内里是什么样，那就不好说了，到底有没有欺行霸市，官商勾结林毅还不知道。不过陈州百姓颇为尚武，这一下午，他至少看到多起打架斗殴事件，也不见官府出来管管。
当然，林毅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会傻叉的跑去劝架什么的。相反，对于那几个打架的，他和程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晚上，林毅和程金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吃饭。因为秦定远不在，程金倒是显得颇为健谈，只不过受限于他的文化水平和经历，所说大多都是一些曾经打打杀杀绿林之事。
寻常书生遇到这种场合恐怕是有多远离多远，但林毅不同，他对绿林一事很感兴趣，不住地劝程金酒，就为了能多听一些他的故事。但程金到底只是个山大王，说来说去也只是他如何拦路打劫，如何和官府对抗。听得多了，林毅也便没了兴趣。
丰平城的夜市很热闹，因为在南方，离边境较远，所以也没有宵禁。这一点倒是和宋朝很像，同样是没有宵禁，同样是商品经济发达，同样的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街上随处可见摆摊的小贩，走街卖艺艺体生，人们从他们身边走过，总会停留几秒，或讨价还价，或鼓掌叫好。当然，这其中更是少不了一些烟花巷柳的姑娘站街搔首弄姿。不管她们是愿不愿意，婀娜的娇躯往街边一站，手中丝帕一甩，再加上不时从窑子里传出的歌声，这一切倒是显得丰平城歌舞升平起来。
林毅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不禁有些走神。
他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有一集讲的是主角一行人逛庙会，然后主角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两人互生情愫。结果当晚这位姑娘就遭人毒手，第二天主角就看见那位姑娘的尸体被她母亲停在衙门外伸冤。
太平之下，总有些黑暗的角落是阳光照不到的。
“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林毅喃喃自语。
正恍惚间，秦定远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在想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林毅被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好像不对，这秦定远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见林毅一脸疑惑，秦定远哈哈一笑，说道：“小毅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林毅点点头没说话，程金也是一脸疑惑。
秦定远没有回答，而是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状。
“这个嘛....”
林毅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心中不禁猜想，难道自己被人跟踪了？
“这个嘛....”
难不成是程金？但是也不对啊，程金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
“这个嘛....”
“其实我就是瞎猜的。”摸了半天下巴，秦定远笑嘻嘻地说道。
“靠！”
“这个”了半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饶是林毅谦谦君子，也忍不住爆了粗口。秦定远一脸贱笑，似乎很乐于看见林毅这个样子。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就开始叫小二上酒。
秦定远忙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喝点酒解解乏气。林毅程金二人虽说先前喝了不少了，但程金山贼出身，虽然如今归到秦定远麾下从了良，可骨子里还是嗜酒如命。林毅更不用说，这古代的酒对让来说，真和甜酒没啥区别，他还寻思着要不要自己酿点蒸馏白酒卖。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三人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桌旁的酒坛子摞得老高，看得一旁的小二咋舌不已。
程金自从秦定远来了之后就有些拘谨，话也没有刚才多，老老实实在一旁陪酒，这让林毅有些不爽。
酒桌上还分什么大小？
端着酒碗，一步三晃地来到程金面前跟他碰了一下。
“我说...老程啊...你...你干嘛一直绷着。不就是老秦在这里嘛，怕...怕什么。”林毅舌头有些打结。
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砸了咂嘴，继续说道：“我们三人，那....是不打不相识....我和老秦是...是兄弟！又和你是过命的交情！”
说到这里，林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虽然这过的是...是我的命，是你手下留情，但这四舍五入下来也是过命的交情。”
说着，又转到秦定远身旁，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你是...是兄弟...那我们三人都是兄弟！你说对不对！”
“对！”
秦定远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他也老早就看程金这个样子不爽了，喝个酒还畏畏缩缩的，一点山贼的气概都没有。
拿起酒碗愣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够大气，直接把酒碗就地上一摔，抱起酒坛说道：“是兄弟，就干！”
林毅眼睛一瞪，嘴里咕隆一声，也学着秦定远你的样子把手中的酒碗砸在地上，抱起酒坛冲程金喊道：“干！”
这一番动静登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秦定远本来就是个俊少年，在军营长大身上也带着些常人没有的豪气，众人只觉得他气度不凡，不由得都鼓掌叫好。
再看林毅，虽然年纪只有十六七岁，但一股书生气配上醉酒的憨态可掬，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在场喝酒的有不少都是跑江湖的，男男女女都有，男人被林毅的气概折服，女人则是觉得秦定远虽然英气，但有些逼人了，反不如林毅可爱。
反观程金，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上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这汉子好生扭捏，一点都不如另外两人干脆。
酒坛子举了半天，见程金还是有些不敢，秦定远开口道：“老程，看不起我们是吗？小毅说得对，我们是兄弟，喝酒就不要这么生分。来，干！”
说着，举起酒坛就开始“咕咚”起来。
林毅也学着秦定远的样子，喊了一句，就举起酒坛喝了起来。
这三人要说酒量最好，还得是程金，做山大王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所以他现在是三人里面最清醒的一个。
要说他不想和秦定远、林毅做兄弟吗？也想，但秦定远是官，还是武将，而且是打过自己的武将；林毅是读书人，还是很有学问，很有见识极有可能中举的老爷。而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山贼，虽然从了良，但总觉得比他们要低一等。
所以当这两人说着要和自己做兄弟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喝醉了。
事实上他们也真的喝醉了。
酒话是不能信的，他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一点。自己现在在秦定远手下，他怎么敢和自己的老大称兄道弟。
可现在最要命的不是这些。
最要命的是现在气氛都到这里了，他要是不喝，等明天秦定远酒醒之后，恐怕他会死得更快。
算了，死就死吧，先把场面应付过去再说。
见实在躲不过，程金莽夫气也涌了上来，举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围观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一坛见底，程金像是之前在山寨那般，把酒坛往地上一掼，叫道：
“好酒！”
林毅和秦定远也把酒坛子往地上一甩，异口同声道：“好酒！”
只有小二在一旁苦着脸，小声嘀咕：“喝酒就喝酒，砸什么坛子。”
这一顿酒喝了很久，最后三人都是酩酊大醉，只能在店小二的搀扶下回到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