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斋的名师课一共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有点类似于前世的补习班。
那个所谓的名师是不是真的名师他不清楚，但讲得却是极好，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听得一众学子频频点头恍然大悟。
可奈何林毅听不懂。名师讲的每个字他能听懂，但是组合到一起他就懵了。什么“君子之道，费而隐”，什么“自诚明谓之性”这些《中庸》里面的名句他是一句没听过，一句也听不懂。
觉得继续听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林毅也没再听下去，在一众惊讶疑惑的目光中潇洒地走出了讲堂。
关月儿见林毅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眼中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白白浪费一百两，你说这一百两要是给你买衣服得买多少。”从问渠斋出来，林毅向关月儿抱怨道。
“公子，奴婢的衣服真的够穿了。”关月儿以为林毅又要给她买衣服，急忙说道。
“我就是可惜那一百两，早知道就不去听了。”
“以公子的才学，自然是不用请教他人。”关月儿还以为林毅是觉得名师课水平不高，所以才提前出来。
林毅道：“不是那个意思。”
看了看关月儿疑惑的眼神，想解释又没法解释。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
“哦”关月儿低低地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暗淡。
林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逛着，他现在正想着怎么样打发时间。
现在练兵练不了，听课也听不懂，城里能去的地方基本都去过了，继续闲逛下去只是练脚力。
这剩下的时间能干嘛呢？前世为了生活每天疲于奔命，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这样无所事事。
“要不咱们去怡红院逛逛？”林毅问关月儿。
如果真要说一个他还没去过又感兴趣的地方，那就只剩下青楼了。前世自己就想去洗个脚按个摩，但是奈何没钱又怕被查，导致这个想法始终不能付诸行动。现在自己有钱了，青楼又是正当合法，他心里的这个想法又开始萌芽了。
说不定自己还能谱写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呢。
“去怡红院？”一声娇羞，带着满腔的不能置信。
关月儿听见林毅说要去怡红院，脸立刻就红了，瞪着纯真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毅，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公子一般。她身为女儿家，自然知道怡红院是什么地方。
“好了好了，我就是说着玩玩。”林毅赶紧道。他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未成年少女，而且带着一个丫鬟逛青楼，这也太嚣张了一点。
“公子如果想去，奴婢在外面等就是...”关月儿小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小，努力装作很平静，但林毅还是听出了一丝不愿。
这小丫头，怎么还搞得自己有些负罪感。林毅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我们还是去老秦那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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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举和乡试是同一时间，都是在八月初九。今天是八月初六，秦定远正在校场做着武举最后的准备工作。
本来一开始要他开主持武举，而且还是主持地方的武举，这让他这个国公府的小小公爷有些不大情愿。以他的身份，最起码也得是京城的武科会试才轮得到他这个大天才才对。
但他最终还是来了，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因为他老爹亲自拿着青龙偃月刀逼他来的。
不过好在能结交到林毅和程金这样的兄弟。程金自不消说，将来进入军中一定是个将才。而林毅更不得了，在他心中，林毅一直是个谜，虽然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时不时会有惊人之举。只是林毅一心考取功名，将来多半是走文官的路子。不然，就凭着林毅能搞出狼牙特种训练这一点，他就要想尽办法把林毅搞到军队里去。
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林毅带到军中，就听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唷，老秦，挺认真嘛。”
来人正是林毅。
秦定远见林毅到来，有些意外。
“小毅还真是清闲，这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就不温习温习功课？”
林毅满不在乎道：“都说了嘛，小时候考得多了，习惯了。”
秦定远笑道：“你呀，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性子，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林毅没有接话，反问道：“不要管我了，你怎么样，马上就要武举了，还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秦定远道：“不用，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一些登记造册的琐事。”
“正好你今日过来，晚上我们喝两杯？”
林毅道：“那不行？”
秦定远奇道：“可是晚上还有事？”
林毅笑道：“我是说喝两杯不行，要是喝两壶那还可以考虑。”
秦定远大笑：“你小子，今晚等着爬回去吧。”说着唤来程金道：“老程，你去买点酒，今晚我们三兄弟不醉不归。”
林毅急忙道：“那不行！就是醉了我也不回去。”
秦定远又是一阵大笑。
晚上，林毅三人席地而坐，一人拿着一个酒壶对瓶吹。关月儿则是跑前跑后，给三人又是夹菜又是拿酒。
今晚月色很美，如水的月光铺满整个校场，颇有些积水空明的味道。
林毅望着那一轮弯月，忽地叹了一口气。
“小毅有心事？”林毅问道。
“你说这月亮什么时候才圆？”
秦定远道：“那自然是十五的时候。”
“是啊，十五的时候月亮就圆了，可是人呢？人什么时候才能团圆？”
秦定远：“小毅可是想家了？”
林毅叹了口气道：“想，怎么不想。可我是一个孤儿，想家有用吗？”
看了看秦定远，又道：“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家世。”
秦定远苦笑道：“说到这个，我倒是羡慕兄弟你。”
“人人都道我是国公府的小小公爷，一出生就有他人一辈子也羡慕不来的荣华富贵，但谁又知道，这份富贵背后的枷锁有多沉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林毅笑道。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相反，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他更加清楚像秦定远这样的小小公爷，从小经历的贵族教育有多累。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将门之后，比之其他王公贵族跟多了一分责任。
“你们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我惨吗？”一直没说话的程金也开口道。
“都说我是个山贼，可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这才落草为寇。”程金恨恨道。
林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气氛引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不止秦定远和程金，就连关月儿也开始闷闷不乐起来。这也难怪，人家才死了爹没多久，自己就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能不勾起她的伤心事嘛。
这样想罢，也不要她在一旁伺候，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又递给他一壶酒。
“不说这些了，喝酒的时候就是要高兴才对。”林毅举壶道。
“对，喝酒就应该高兴，干！”
几口酒下肚，随着一股苦涩味从喉咙泛起，再从嘴里吐出，林毅觉得似乎烦心事都随着这股酒气一并吐了出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秦定远问道。
“打算？没想好...”林毅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起这个。
“我其实并不是一定就想要做官，我之所以参加科考不过是想过的滋润一点。”
“那你有没有想过加入军队到军中发展？”秦定远又问道。
“军队？当兵？”林毅惊讶道。
关月儿也被秦定远你的话吓了一跳，公子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去从军呢？倒是程金没什么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
“对，以你的才能，如果能进入军中，一定大有作为。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秦定远肯定道。
林毅没有说话，拿过他的酒尝了一口。
“不是假酒，喝醉了吧你。”
秦定远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林毅。
林毅道：“还是算了吧，我这几斤排骨上了战场还不得给人炖了。到时候估计连尸首都找不到，还封侯拜相？战场游魂还差不多。”
秦定远：“哪有你说的这样，我又不是让你冲锋陷阵。以你的才能，谁要是让你冲上战场，那他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以小毅你的本事，进入军中那就是坐镇中军，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你。”
林毅道一脸的不信：“还坐镇军中，还运筹帷幄？真要是战事紧急情况不妙的时候，就是火头军都得拎着大勺上，哪里还管得了你是谁。”
他又不是没看过古装片，像三国演义这样的电视剧他看得多了。真打起仗来，哪里是安全的？
见林毅态度坚决，秦定远也知道过犹不及，连忙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道：“这个以后再说，来来来，喝酒喝酒。”
“以后也不行！”
“好好好....我以后也不说。来，喝酒喝酒。”
月色很美，宁静的月光就像是一层轻纱笼罩这校场上的四人。
关月儿酒量差，没喝几口就醉了，倒在林毅怀里睡得香甜。
林毅没有叫醒她，就让她这样躺着，程金仍旧是自顾自地喝酒，仿佛没看到一般。秦定远虽有些惊讶，但转瞬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