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带着五十名壮汉,浩浩荡荡朝着丰平驰去。
城外官道上不时可以看见进京赶考的仕子,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看见他们,林毅忽然发现,好像再过个十来天就是省试了。
自己这个乡试第二,如果没有丁香这事发生,省试他一定是会参加的。
但现在他急着回丰平,考试估计是赶不上了。
林毅心里忽然有些郁闷,虽说不一定会中状元,但中一个榜眼探花那也不错。
不过郁闷归郁闷,丁香的事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状元可以来年再考,老婆要是没了,他就是把徐家满门灭了也不能弥补。
坚定了心中想法,林毅手中马鞭重重地往马屁股上一抽。
一声嘶鸣,原本就已经处于飞奔状态下的马儿顿时又快了几分,一马当先,把秦定远等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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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平城,徐府。
徐世继坐在书房,手里把玩着一个玻璃瓶。
他越看越喜欢,这瓶子不大,却异常精美,虽触之冰凉,但晶莹透亮,比起金银玉器不知好多少倍。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心中惊叹玻璃瓶的精美,徐世继脑子里却是想着另一个人——丁香。
最初把丁香带走,纯粹是看上了她所携带的琉璃器,想要占为己有。
琉璃器珍贵,一般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拥有。丰平城虽然算是南方大城,他徐家也算是大家族,但金银玉器不少,琉璃器却是一件也没有。
所以在看到丁香手中的琉璃器是,他当即就动了心思。
虽然手段不是很光彩吧,但徐家家大业大,这样的事别人也见怪不怪。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丁香竟然是林毅我未过门的妻子,而她手中的琉璃器,正是林毅所制造。
知道了这个秘密,他的心思更加活泛起来。
据北方传来的消息,林毅现在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京城大族,正是落魄如狗无处栖身。就连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用以攒回乡盘缠的说书营生,也被红色商会给毁了。
关于红色商会,作为商贾世家的徐家很了解。
那可是天下第一商会,得罪了红色商会,林毅估计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没有后顾之忧,他的行事更加放肆。
不仅想要把丁香的琉璃器据为己有,就是丁香这个人,他也想收入掌中。
而且还有一点,现在琉璃器的制造方法恐怕只有丁香一人知晓。
如果他真能都迫使丁香嫁给自己,到那时候,琉璃器的制造工艺还能不是他的?
心中幻想着抱得美人归,徐家靠着琉璃器成为徐家乃至大周第一商家的美梦,徐世继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忽然,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进来”徐世继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语气有些不好,任谁在做白日春梦的时候被人打断,都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一名丫鬟推门走了进来,对徐世继福身一礼:“公子,丁姑娘开始绝食了。”
“哦?看来我们的林大夫人又开始犯脾气了,前几次是以死相逼,被我用他父亲要挟。现在又要开始绝食了?”徐世继轻笑道。
“丁姑娘一直都念着她父亲,说要是公子不放了她父亲,她宁可饿死,也绝不吃徐家一口饭食。”
“呵呵呵呵......”徐世继笑得很得意。
“性子还挺烈,嗯...我喜欢——”
“依公子看,我们该怎么办?”丫鬟问道。
徐世继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告诉她,要我放了她父亲不是不可以,只要她答应嫁给我。”
“奴婢明白了,可是公子之前已经提过许多次,丁姑娘都未曾有丝毫动摇,这次再提恐怕她也不会答应的。”
“你说的倒是...让我想想。”
徐世继皱起眉头,半晌,对丫鬟说道:“你去把她父亲带到她隔壁房间,告诉下人,每到饭时给我好好招呼一下。”
丫鬟身子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明白公子的用意,只是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些。
但她不敢有异议,福身一礼,便离开了书房。
徐府后院,在靠近东南角有几间房间。
这里是徐家堆放杂物的地方,很是偏僻。
丁香就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月有余了。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但勉强能住人,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桌上放着一碗米饭和几碟小菜,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能够看见饭菜早已凉透。
丁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天没吃东西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努力忍住饥饿所带来的眩晕感,她把桌上的饭菜全都倒进了木桶里,她害怕自己实在忍不住。
做完这一切,丁香又坐回到床上,蜷缩着身体,把头搁在膝盖上,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原本家破人亡的她,在走投无路之际被相公所救,后来又遇到了莫大叔,从此有了父母有了家。
她原本以为这是新生,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没想到却是命运的捉弄。
相公北上征战有功,却因为得罪权贵被贬官夺爵有家不能回,只能流落街头。
她想北上寻夫,可还没走出丰平就被人囚禁起来,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能解脱。
想到这里,丁香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如果相公没有北上,如果自己没有带琉璃器,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良久,丁香止住了哭泣。
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坐直了身体。
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那就不能怨天尤人坐以待毙。她要振作起来,爹爹还在对方手里,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也要让爹爹活着出去。
她来到木桶旁,看着里面的沾满灰尘的剩饭剩菜,努力地遏制住心中的恶心。
先要活下去,才能救爹爹!
她刚想伸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呼喝声。
“走快点,老头!是不是又想挨鞭子了?”
门外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带着嚣张和戾气。
“叫你走快点听见没有!”男子似乎有些动怒,怒喝了一声,随后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痛呼声传来。
“啊——几位大哥,别打....别打,我走....我走....”
丁香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望着屋门。
她飞快地跑到屋门前用力拍打着房门。
“爹——是你吗?爹——我是香儿啊!”
屋外一片寂静。
紧接着,就是一阵呼喝声响起。
“狗东西!你跑什么!”
“还跑?站住!”
一阵“吱呀”声传来,丁香只感觉屋门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丁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爹——”
“香儿!是你在屋里吗?我是爹爹,我是爹爹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清脆的“噼啪”声传来。
莫大牛只觉得背上火辣辣一片,钻心的痛楚几次都差点让他忍不住叫出来。
他强忍痛楚,咬牙说道:“香儿别怕,爹....爹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爹——”丁香哽咽着,胸口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
她心中有万千言语万千委屈想向爹爹倾诉,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爹,香儿很好,您不用担心。您要保重身体,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
又是一阵鞭子抽动的声音,屋外没有再传来莫大牛的声音,那名嚣张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
“这时候倒是挺硬气,居然能一声不吭。把他丢到屋里,再给他些饭食,千万别死了就行。”
随后,一阵开门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重物摔在地上的一声闷响。
几名男子又咒骂了几句,便关上屋门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