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光城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其中自然是因为秦胥的到来,使得众人找到了主心骨。
作为前山巍军主帅,曾率领山巍军东征西讨,辅佐陛下平定天下。
这样的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精神象征。
在秦胥来到迎光的第三天,各地的驻军也纷纷在秦府家将的率领下赶到。
这让迎光城的百姓更加放心下来。
有秦老将军这样的名将,又有和敌军对等的军队规模,再加上作为守土的一方。
在国仇家恨加持下,这样的仗会打不赢?
别开玩笑了。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只要等秦老将军完成部队的整训,就是率军反攻的时候。
但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在城中百姓放下心来,以为胜利在望,生活又有了盼头的时候,在军营中的秦胥却是满腹愁肠。
地方驻军的整体素质他虽然早有预估,但真正到这些驻军到来时,他才发现他的预估有多乐观。
这些人不仅个人武力羸弱,就连最普通的军阵都弄不明白。
至于军械方面,那更是参差不齐。
总共有五支驻军来到迎光城,但军械配置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近半数的士兵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而且,就连各部队的将领也多有滥竽充数者。
不仅个人武力值低下,而且在军事常识方面更是近乎于白丁一个。
这样的队伍要上阵杀敌?
开什么玩笑!
恐怕刚上战场,还不等敌人发动攻势,他们就已经作鸟兽散了。
为了军队能尽快形成战斗力,抵御随时会到来的羌人进攻,秦胥不得不亲自坐镇演兵场,负责这些地方驻军的训练。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他一门心思扑在士兵训练上的时候,城中又发生了一件令他忧心的事。
守城军士在昨天对逃难百姓的排查中,竟然发现了羌人的奸细!
这让他心中大为震惊,几乎以为羌人不日就要发动攻击。
好在经过审问之后发现,羌人虽派出了小股探哨,但因为石桥被毁,大队人马暂时还无法渡河。
但这也足以令他感到忧心忡忡。
而且这名羌人还交代,现在他们的首领正命令工匠加紧赶制渡船。据他估计,再有最多两个月时间就能完成。
这一猜测瞬间就让秦胥紧张起来。
一方面是战斗力羸弱的己方,一方面是士气高昂的羌人,如果让他们顺利地发动进攻,那迎光如何上守得住。
心中担忧,秦胥立即叫来秦定远等一众将领商讨对策。
林毅也被叫了过来,只不过他对于上阵杀敌一窍不通,所以更多的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
帅帐中,秦胥大马金刀地坐在帅位上,一脸凝重地看着底下众人。
“各位将军可有对策?”
众人都沉默不语。
迎光和宁安中间隔着一条落天河,而且唯一的石桥被毁,他们就是想阻止也没办法。
有人提议他们也学着羌人的办法,派遣小股部队过去,伺机破坏对方的造船计划。
但很快就遭到了众人的否决。
确实,一来他们都是从北方过来的,人生地不熟;二来羌人肯定会在沿河岸边埋伏,就算是从宁安撤到迎光的那部分熟悉地理环境的士兵过去,那也是九死一生。
言下之意就是,虽然此法可行,但恐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见众人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秦胥也明白,只好又把目光投到了林毅身上。
林毅这次没有走神,很认真地在听在想,但他的想法也和众人一样。
面对秦胥质询的目光,他只好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架势,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秦胥。
然而,秦胥似乎铁了心一般,根本没有要移开目光的意思,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毅心中咒骂,但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帅,末将以为此事应及早做好应对。”
秦胥:“林参军有何建议?”
林毅:“羌人大规模建造船只,为的就是赶在我军尚未完成整训之前拿下迎光。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及早做好防范。”
林毅把后世的官腔打了个十足,众人都是听得频频点头,大有林毅此言大妙的意味。
秦胥看着林毅一脸恳切,心中冷笑。
他是何等的老练,怎么会被他这样的小把戏糊弄过去。
他又问道:“那林参军认为应作何应对?”
作何应对?
林毅心里仿佛有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秦胥好贼啊!
这明摆了要让他当这个恶人。
还作何应对。
这还能怎么办?
现在摆在眼前的几乎就一个办法,就是被众人否决那个办法。
林毅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羌人能派斥候打探消息,那我们同样可以派人潜入宁安,伺机破坏对方的造船进程。”
秦胥又问道:“可如今石桥被毁,该如何渡河,又该多少人前往合适?”
林毅:“如何渡河,问问逃难的百姓自然知晓;多少人前往,可以视近期逃难的百姓规模而定。”
秦胥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点点头说道:“林参军果然不愧是曾经的亚元,论才智,我等皆不及你。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尽快选拔出合适的人选派往宁安。”
说完,朝众人摆了摆手,便往后堂走去。
林毅傻眼了。
这他妈的是一军主帅?
这明显是一个甩锅高手!
可怜自己还得尽心尽力勤勤恳恳地把这个锅给背下去。
妈的!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一个老六!
林毅心中咒骂不已,看着众人都一脸庆幸地看着他,他心里的不爽更甚。
此间事了,众人渐渐散去,只有林毅独自一人在帐中徘徊。
他心里盘算着,去哪里找这样的冤大头呢?
..................
“小毅,跟你商量个事儿。”
回到住所,林毅心中正烦闷,却不知秦定远从哪儿冒了出来。
“何事?有屁快放!”
“老爹不是命你选拔骁勇之士去宁安搞破坏嘛,你看我怎么样?”
这货又发什么疯?
林毅眼睛瞪得老大,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不行不行!你虽然能打,但你能打得过千军万马?”林毅直接拒绝道。
秦定远:“我又不是过去打仗的,为何要和羌人大部队拼杀?不就是暗中阻止羌人造船而已,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还是不行,虽然你说得轻松,但其中凶险,万一你被发现怎么办?”林毅依旧摇头。
“跑啊!这么大一个宁安城,这么大一个廉州,只要我跑得够快,我还不信他们能抓到我。”
林毅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日后我们与羌人终有一战,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们将损失一大战力。”
其实秦定远已经快要说动林毅了。
如他所说,此次去宁安只是阻止或者延缓羌人的造船进程,并不需要和羌人大部队拼杀。秦定远这样一个和羌人打过仗,又武力强横的人无疑是绝佳人选。
但是考虑到此行的不确定性和日后的大战,林毅还是决定不能让秦定远冒险。
而且,他还要考虑到秦胥和秦府的状况。
如今朝中对秦家虎视眈眈者比比皆是,就是陛下对秦家的态度,恐怕也是暂时不得不用而已。
如果秦定远有什么闪失,那秦家恐怕顷刻间就会被人覆灭。
赶走了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的秦定远,林毅躺在床上,开始思考宁安之行。
就在这时,秦定远又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小毅,你看谁来了!”
“嗯?谁啊?”林毅心中疑惑。
这迎光城他们认识的人不超过十个,能有谁让老秦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