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色复杂难辨地看着台上依然端坐的顾嫣,不知道她还想干什么。网
顾嫣没有看台下的众的,手指又一次轻轻拨动琴弦,好似刚刚那突然停顿的琴音从没出现过一般,衔接的十分巧妙,如果在场还有穿越人士的话,立即就能听出这首曲子是电影的插曲。
顾嫣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头看向胡静仪的方向,朱唇轻启。
“不过是地方方言罢了,本郡主在边关杀了何止万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也见识过了,这点小小的难题怎能难得住本郡主?你们没见过的本郡主见过,你们没经历过的本郡主经历过,你们不知道的本郡主却知道。
一尊浊酒,一曲清歌,荡不尽乱世凡尘,一骑快马,一抹斜阳,话不尽恩怨情仇。
胡静仪,本郡主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今日几次三番出言不逊,直呼吾名,更对吾父颇有微辞,今日本郡主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你与本郡主相差何止万里。”
顾嫣眉目一转,高喝一声,“书香!”
书香应声而起,脚踏桌面飞至半空中落在了台下放置各种乐器的地方,左脚轻抬踩踏到古琴的边缘处,古琴飞起,书香一脚将琴踢飞至顾嫣的身前。
此时顾嫣刚好一曲弹完,她双掌轻按琴台,舍弃了古筝飞身接住古琴,脚踩台上的栏杆扭身朝最左侧的一块巨石而去。
顾嫣落在高达十米的巨石上,抱琴转身,斜斜地在巨石上坐定,眼波流转,露出一抹邪笑。
她的笑空邪气非常,好似一个游戏人间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魔头,她的笑容中带着慵懒,好似天下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就算整个天下毁灭也不会引起她一点点的关注。
这样的顾嫣再一次让人心惊胆寒,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她真的舍弃了郡主身份出入江湖,那么她又会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如果她放弃京中一切唾手可得的富贵生活归隐山林,那么她又会留下怎样的美丽传说于后世?
被顾嫣一直盯着不放的胡静仪突然心下一沉,感觉一股更大的危机朝她袭来。
她从顾嫣开始唱第一首歌的时候就一直处于震憾之中,她没想到顾嫣居然还记得常州的方言,并且还会用方言唱歌,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竟然还唱的那么好那么的与众不同,让她都心生自愧不如之感。
现在她又被顾嫣盯上了,她觉得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也许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魔。
众人正惊叹于顾嫣气质上的转变,她不再隐忍,她放开了在她身上的诸多束缚,素手一扬,头上的发带被她高高扬起,满头珠翠被她抛下巨石,最后一枚玉簪顺着她乌黑秀丽的长发滑落,轻敲石面的响声开启了另一曲篇章。
骆荣轩今日一直观注着顾嫣,先是无聊,看了一圈美女还是觉得他家老大最好看,所以他就不看别人了,专门盯着顾嫣瞅。
到了后来就是愤怒,胡静仪对顾嫣的挑衅差点让骆荣轩暴走,直到顾嫣一曲弹出他又老实了,专注地听顾嫣唱歌弹曲,一脸的享受。
再后来顾嫣又弹了一曲,这下可听清了,享受变成了向往,内心嗷嗷叫唤,恨不得现在就出发与顾嫣一起去浪迹江湖。
而他现在则是一脸的懵逼,顾嫣一开头弹奏的曲调让他熟悉万分,这首曲子是顾嫣教给他的,要是没听错,应该是笑傲江湖曲。
“笑傲江湖曲?”
骆荣轩惊叫声,众人正听曲子呢,突然被骆荣轩强行打断脸上出现了不虞之色,可听到他说的话后又纳闷起来。
骆世子知道这曲子?
没等众人再往下想,骆荣轩已然起身走到了堆放乐器的圆台下,抽出一枝玉箫放在了嘴上。
顾嫣坐的高望的远,自然看到了骆荣轩的动作,见到他下意识地去拿玉箫与她配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众人以前看到过,那还是两年前在武安候府,顾嫣一幅龙图博得了皇上的赏识,被加封为郡主,也是那一次让顾嫣名耀京城。
顾嫣笑的开怀,笑的肆意,笑的张扬无比,她的笑容让人为之倾倒,让人从内心深处认为这才是顾嫣真正的笑容,以前那些都太敷衍了,是她在慢不经心的与人交往中露出的无奈和不甘。
粗狂高亢的嗓音响起,让人无暇再想顾嫣的笑容,只能深深地为她的歌声所迷。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
顾嫣又一次给在场众人展现了不一样的画面。
夕阳西下,斜阳晚照,一湖池水,一只竹筏,一壶清酒,一把古琴,两道遗世清冷的身影伴随琴音而立,相望间眼过世事繁华,回眸间情牵三生三世。
接下来一道清亮的男音紧随其他后响起,众人眼前又是一变,一道青影,一袭红衣,两道身影在平原上策马狂奔,两人身下的影子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顾嫣一直在笑,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看的唐氏和顾安两人心疼不已,就连赶来给顾嫣助阵的顾哲瀚都不由得感到伤怀,同时也替她高兴。
小妹似乎不一样了,现在她好似打开了那道束缚她的枷锁,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不止顾哲瀚有这种感觉,在场见过顾嫣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感觉顾嫣变得不一样了,而且他们还有一种感觉,以后的顾嫣将会更难对付,因为她无所畏惧,她强大的内心会支持一切她想做的事,所以,顾嫣,不能与之为敌,只可交好。
这种感觉很怪,众人回过神儿时这种感已深入他们的内心,在他们内心深入扎根发芽。
一曲毕,顾嫣笑着与巨石下的骆荣轩对望,两人轻轻点点头,随后同时向胡静仪看去。
“胡小姐,就你那靡靡之音如何与老大相比?本世子最讨厌不知趣儿的人了,你就十分地不知趣儿,明知自己不如老大还非得往上扑,哭着喊着要与老大比斗,现在服了吧?”
骆荣轩不屑地看了胡静仪一眼,不等她发声,一个纵身跃上巨石,伸手将顾嫣拦腰环抱在怀里,在顾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愣神的时候看着下面的众人道:“老大是我骆荣轩罩着的,你们以后谁敢动她一根毫毛就是跟我骆荣轩作对,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安亲王府倾全府之力势必将他诛杀。”
骆荣轩说的霸气侧漏,可他一副不可一世的傲娇样却把顾嫣看的直吐血。
罩你麻个蛋!老娘用你瞎好心?谁是老大不知道吗?这里谁说的算不知道吗?
顾嫣现在正是放飞自我的时候,眼里压根谁都没有,她可不管魏文帝在没在场,也不管安亲王夫妇在不在,直接巴掌拍了过去,嘴里叫骂道:“罩你个球儿!骆小白,你给老娘松开你的爪子。谁用罩着了?谁敢再出来逼逼,老娘收拾死她。不就是琴棋书画嘛!老娘都能把你这个笨蛋教出来还比不过她们?”
骆荣轩被顾嫣的举动吓的魂儿都飞了,也不管底下一众朝臣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嫣收拾他,也顾不上魏文帝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更加不管安亲王夫妇一脸的欢乐,抱着顾嫣的腰就不撒手了。
“老大,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这里这么高你小心一点啊!再动我们就全摔下去了,不说摔个半死也得骨断筋折啊!”
顾嫣一听更来气了,戳着骆荣轩的脑门道:“你个白痴,蠢货,有老娘在能让你摔下去吗?你先松手。”
骆荣轩都带上哭腔了,死死地抱着顾嫣摇头。
“我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上不会下,上次在树林里差点没摔死我,这个时候松手我就没命了,你一定会把我踹下去的。”
顾嫣都气乐了,“你还知道你只会上不会下?那你还耍帅往上窜?活该你下不去,谁让你装逼来着,该!”
骆荣轩眼泪汪汪地扬起头看向顾嫣,“耍帅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你!我是帮你啊!没有我的箫助阵你的曲子就差了点东西在里面,我是为你好。”
顾嫣一根一根地掰开骆荣轩的手指,一边掰一边骂道:“耍帅遭雷劈你不知道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少往高处爬,你自己不听话还怨上我了?为我好,我用你为我好了?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说完,顾嫣终于掰开了骆荣轩的十根手指,冲着骆荣轩狰狞地笑了笑,右手举起冲他摆了摆手,红唇轻启,“拜拜。”
“啊!老大救命!”
随着骆荣轩的一声惊叫,此时也不忘向顾嫣求救,压根忘了把他踹下去的正是他求救的顾嫣,而他本人也成了自由落体向地面砸去。
“嘭”
“啊!”
顾嫣站在巨石之上笑着向下看去,“骆小白,你还没死吧?”
骆荣轩躺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气来,翻身爬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安慰顾嫣,“老大,你不用担心,我没事,都习惯了。”
众人听了翻了个白眼。
又涨见识了!原来骆世子也不是那么不可一世啊!他也有克星啊!看见没?怀柔郡主训骆世子跟训孙子似的,那么高的地方说往下踹就往下踹,半点不带犹豫的。还有骆世子刚才说什么?习惯了?难道说,怀柔郡主在教骆世子那一年没少把骆世子从高处往下踹?而且看骆世子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啊!他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没砍死怀柔郡主啊?难道说,骆世子在这一年里天天和怀柔郡主相处,慢慢地喜欢上了她?
这个信息量可有点大!
众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间心照不宣,又都向顾安和唐氏瞄了一眼,最后扫向了魏文帝和金太后,以及安亲王夫妇。
顾安和唐氏淡定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脸色淡然,像是没看到顾嫣和骆荣轩刚刚的举动,该吃吃该喝喝,还不忘和旁边的人推杯换盏,就差撸胳膊挽袖子划两拳了。
没办法,不是他们不重视,而是任谁看了此类戏码看了一年之久也都无动于衷了,骆荣轩在他们家不说天天挨揍也差不多,平时他们家闺女懒,不爱动手,都是书香和墨香动手,要是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还不得惊掉下巴?
挨打算好的,最狠的是不给饭吃,骆世子在他们家可没少挨饿,三天不给饭吃也是常事儿,有一次他六天没吃着饭,把他饿的两眼发昏眼冒金星,等能吃饭了就跟山上下来的饿狼一样,恨不能把桌子都塞嘴去。
就刚刚这样打打闹闹的都是小意思,他们都不爱瞅了,别说是他们,就连他们家下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座上的魏文帝一直处于目瞪口呆当中,从顾嫣开嗓到现在,他被顾嫣无数次惊吓住了。
先是那听不明白却很好听的歌,接下来是能听懂却让他不想再当皇帝跑去江湖卖艺的曲子,再来是顾嫣那淡然狠戾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一直到顾嫣和骆荣轩那充满向往充满希望的琴箫合一,这些无一不让魏文帝心惊。
而最让他心惊的是骆荣轩的改变,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会吹箫,而且还吹的这么好。
魏文帝猛然想到了安亲王妃,当年安亲王妃的箫就吹的十分动听,看起来应该是安亲王妃教他的。
至于骆荣轩和顾嫣之间的打闹他完全没放在眼里,骆荣轩在顾安府邸呆的那一年里发生的事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虽然不太全面,却是比外人了解的更多,据他所知这些都是正常的,骆荣轩没少挨打,皮鞭子沾盐水都在他身上试过了,更何况只是把他推下来,只要摔不死就行了。
魏文帝此时也顾不上心疼侄子了,他正想着如何把两人拉到一起,是强行下旨,还是先让他们处出感情出来?反正在他看来两人挺般配的,除了学识和能力、性格、出身、家庭背景外,其他的……,其他只有外貌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了。
难道说,他们只是外貌相般配?这可不行,他得再想想,下旨时好给侄子添点面子。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