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可真会挑拨离间!瑜真顿感厌烦,毫不留情,
“三嫂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云鬓之上的珍珠簪,中间不也是镶的碧玺,你封诰命了么?”
被质疑的章佳氏恼羞成怒,“瑜真!你什么意思?合着就你封了诰命,我们没有,你就瞧不起这些个嫂嫂们是罢?”
忍无可忍的瑜真顿拍小桌,愤起怒视,“说的是你,扯旁人作甚?你先指指点点,说禾姨娘不该戴碧玺,你自个儿怎的没有以身作则?”
三夫人顿感理亏,她哪里注意今儿个丫鬟们给她戴了什么首饰,但看絮儿望向她发髻时,那欲言又止的尴尬神色,便知上头的确有碧玺,真如吞了桃核一般,憋得面颊通红,兰指顿颤,
“你……我只是好意提醒她,不该到外头儿戴而已!”
“我听着可是觉得你在笑人家没见过世面,只是妾室,不该戴呢!先把你的取了再嘲笑,莫以小人之心来揣测我的用意!
赠礼只是祝贺,芳落是我身边最知心之人,让她挑礼,有何不可?禾姨娘是佩戴还是收藏,我也拿捏不准,皆随她意!
在咱们府里戴着玩儿,至于那么大惊小怪么?难不成你们还要传出去坑她一回?”
五夫人向来与三夫人沆瀣一气,“瑜真,好歹你也得尊称她一声三嫂,至于那么得理不饶人么?”
她们这些人,一直看不惯瑜真,瑜真明白,也懒得巴结讨好,今儿个公然挤兑她,她可不会忍气吞声,倒教她们以为自个儿好欺负,继续揶揄挑拨!
既敢说出来,瑜真就没想着低头示好,冷脸呛道:
“有理不许说,没理的时候你们不得把我压死?”
七夫人一向主张和睦,私下里和瑜真交好,如今她们吵起来,几人合伙欺负瑜真,她自该帮衬才是,
“嫂嫂们若不胡搅蛮缠,瑜真也不会去论那么仔细,都是一家人,何必瞎猜疑,既为长嫂,就该有气度才是!”
三夫人拧着脖子反驳道:“你怎么不说她狂妄犯上呢?说话那么冲人,谁会喜欢她?”
她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呢!瑜真不屑冷哼,“傅恒喜欢我即可,我需要你的喜欢?”
五夫人笑她太自负,“男人早晚会变心,一时之宠算的了什么?九弟迟早会纳妾!”
那是后话了,她才管不了那么许多,先逞强再说,“是么?等他纳了你再来笑我也不迟!”
小禾听她们争执,越发难堪,红着眼哽咽道:
“各位嫂嫂莫争了,都是我的错,不该不自量力的戴这胸针,我取下便是,但求你们和和睦睦,莫再斗嘴。”
瑜真的火已然发了,气儿也消了,余下的,只有她们在窝火,她懒得奉陪,拉了七夫人道:
“我那儿命人炖了红参鹧鸪汤,一个人喝着无趣,嫂嫂陪我罢!”
七夫人也不愿再留下听她们说是道非,从善如流地随瑜真去了。
身后的五夫人恨道:“这个瑜真,忒过猖狂,目中无人!老七媳妇儿原本挺会事儿,如今竟也和瑜真同流合污!”
想起尔舒的话,三夫人洋洋自得,十分期待那一天,“等着瞧罢,瑜真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呢!”
昭华院中,汤已上,两人边喝边说着话,对于瑜真的洒脱直白,七夫人向来是佩服的,
“我就喜欢你的直爽,我却没有那样的胆子,总得勉强自己去说违心的话。说到底,还是自个儿不够有主见。”
瑜真不敢当啊,“七嫂莫夸我,我这性子太急,不好,总容易得罪人。我爹娘说过我许多次,奈何我改不了。”
“至少自个儿舒坦了!不必管旁人。”七夫人嫁进来这些年,信奉以和为贵,从未与她们起过什么争执,
“以往她们说我什么,我只能赔笑,不敢反驳,受了委屈也是自个儿受着,也曾与你七哥说过一次,他竟然跑去找了三哥,三哥又训斥三嫂,我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就再没跟他提过。”
七哥肯维护她,便是幸运,瑜真笑道:
“咱们女人图什么?有丈夫维护就足够,才不管旁人喜不喜欢。不过每个人性子不同,七嫂你比较温和,一般不愿与人争执,断不会似我这般鲁莽,说话不顾后果,我得向你学学才是。”
“你要向七嫂学什么?”恰逢傅恒归来,听到她们说话,随口问了句,瑜真玩笑道:“学着如何治你!”
傅恒微抿唇,眸闪疑光,“七嫂那么温顺,对七哥无微不至,哪舍得大声与他说话,也就只有你大胆!”
七夫人羡慕笑赞,“瑜真这是真性情呢!伶牙俐齿的,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九弟有福分,才娶了这般有胆识的奇女子!”
傅恒慌忙制止,“甭夸,她会骄傲!登鼻子上脸呢!”
又说笑了几句,汤已喝罢,七夫人随即告辞离去,傅恒很好奇她们在说什么,瑜真不肯提,芳落很乐意复述,而他听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句,
“傅恒喜欢我便好!”
未等她道罢,便喜不自禁地又问芳落,“夫人真的这么说?”
“对啊!”芳落点头如捣蒜,“爷您不信大可再问夫人呀!”
“问她她肯定不承认,八成会说自个儿只是权宜之计!”
瑜真闻言,回头瞧他一眼,只觉他对她的了解深刻到可怕!她的确打算这么回他呢!还好忍着没吭声,不然他肯定很得意!
末了傅恒又劝她莫恼,“她们是唯恐天下不乱,总爱惹是生非,借着小禾挑你的刺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只管反驳便是,她们谁敢找事,我替你担着!”
瑜真才不会折磨自己,“她们才不值得我生气。”
想得开就好,瑜真这飒爽的性格,傅恒是越来越喜欢了,“对,你只在乎我就足够。”
又自负了,瑜真故意否认拆台,美眸娇嗔,“我也不在乎你。”
“那你在乎谁?”
“我自个儿!”
傅恒无谓笑笑,“不在乎我无妨,可别藏个心上人就好!”
回头瞧他笑容依旧,瑜真竟有一瞬的心虚,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可她已然放下,心虚什么呢?现下她心里很清净,并没有藏着谁。
且说永琏病殁后,乾隆一直精神不振,偏赶上陕西、江苏等地天旱失收,他必须勉强自己放下私事去处理政事,安排各地的赈灾款项,免其额赋、漕欠,还要抽空去安慰皇后,陪她度过这难关,劝她看开些,保重身子。
还好有彤芸在宫中一直陪着她,否则皇后都不知该如何熬过这丧子之痛!
彤芸陪着皇后的同时,也会陪三公主,这天她们正在园中采花,但见皇上过来时,身边还跟着萨喇善。
见礼过后,三公主央求她皇阿玛帮她编花环,乾隆只道还要去看望她皇额娘,遂让萨喇善留下帮她。
萨喇善感激不尽,明白皇帝的用意。
彤芸当即转过身去,不愿理她,三公主笑问他,“哎,萨喇善,听说你和我姨母要成亲了呢!以后你就是我姨丈咯?”
“说了我是你爷爷辈儿,怎的又低一辈儿?”
他还敢有意见?三公主不乐意地撅起了小嘴儿,“反正我只认姨母,你不愿矮一辈儿,那我就奏请皇阿玛,让他给我换个姨丈!哼!”
小丫头,够狠!萨喇善立即服软,“好!好,那我就吃点儿亏,当你姨丈得了,左右你都是后辈!”
说着就给她编了个花环,跟着又编了一个想给彤芸,她却不要,随手赏给了宫女。
见状,三公主幸灾乐祸,拽着萨喇善在石桌边坐下,小声问他,“我怎么觉着,姨母她不大喜欢你啊?”
萨喇善顿感心塞,“瞎说什么大实话!”
“为什么啊?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
“最悲哀不过如此,”萨喇善摊手耸肩,“我也不晓得她为何不喜欢我,大概是觉得我太潇洒倜傥,像是风流人?”
“风流?是什么啊?”三公主并不懂,萨喇善也无从解释,“呃……就是……喜欢很多女人。”
“那你是不是喜欢很多人,忽略了姨母?”
“我哪有?”萨喇善已经开始吃斋,许久没开荤呢!“认识她之后,我都没跟别的女人来往过好罢?”
三公主信以为真,又去劝解彤芸,“姨母你要想开些,我皇阿玛也喜欢很多女人,皇额娘也没有生气啊!还经常嘱咐皇阿玛,让他多去看望其他额娘呢!”
男人的确都是如此,可彤芸在乎的并不是萨喇善是否风流,只是心不属他罢了!然而现在都不重要了,嫁,是必然。只是面对他时,实在笑不出来,这也是事实!
冬月的天,越发阴冷,夜里狂风呼啸着,瑜真被傅恒紧紧拥住,倒觉十分温暖,以往她一个人睡时,即便有汤婆子,她仍觉被窝暖不热,如今他紧挨着她,暖得她直冒汗呢!
月事又迟了半个月,瑜真不禁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又不想跟傅恒提起,万一不是太过尴尬。看来真得依芳落所言,明儿个请大夫来瞧一瞧!
奈何这天,总有不测风云……
次日醒来时,傅恒已然去上朝,被窝太暖,瑜真舍不得起来,又赖了好一会儿,直等朝食上来,她才不情愿地起身洗漱。
刚喝了几口红薯粥,外边儿忽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原是太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面色紧张地说是禾姨娘动了胎气,太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瑜真听得疑惑,实不愿理会,“禾姨娘出事该请大夫才是,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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