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来你已经为自己选择好了自己的死法。”
刹那的预计并没有出错,在复制体郑吒看到郑吒的一瞬间,他的世界中就仅剩下了一个身影。
这名恶魔队的队长操控绿魔滑板在半空中一个急停,将其收回了纳戒,随即整个人张开蝠翼位于半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居于一栋楼顶层的郑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我一直,在等待与你见面的这一刻啊!”
复制体郑吒每说出一个字,身上的杀意就浓重一分,其中还蕴藏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暴虐之感。
短短两句话中,蕴含了无数的愤怒和仇恨。
仇恨固然只能产生新的仇恨,但仇恨本来也就是最大的动力,这便是复制体郑吒能够变得如此之强的缘由。而亲眼见到了郑吒之时,环绕在复制体郑吒体表处的黑炎,竟然都有些控制不稳的迹象。
“虽然看你的样子,显然对我有着极深的恨意……”
直面复制体郑吒的杀意,即便是郑吒也感觉呼吸一窒,只是他不仅身经百战,同时更是初步克服了心底深处的那股暴虐意识,此刻更是用一种坦然的语气说道:“可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使得你这么恨我。”
眼前这个模样和他几乎完全相同,仅仅只是从左脸到右嘴角处,有着一条狰狞无比的蜈蚣伤疤的自己身上不仅有着必杀的决意,同时还有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暴虐气息……这暴虐气息和他曾经接触过的心魔杀意极其相似,却又恐怖得多。
除了脸上的那道疤痕,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任谁也不会将他们误认为同一人。原因无他,两者之间的气势完全不同……如果说郑吒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百战老兵,那么复制体郑吒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深渊恶魔!
而且,在那环绕诸身的黑炎中,郑吒分明感觉到了如同漆黑深渊般的怨念,无数生命的残渣环绕在其身侧,其中更伴随着某些强大灵魂的哀嚎。
那似乎像在夜空之中挂着的星星点点,每一颗其实都是本应不朽的灵魂,此刻却被灼烧成了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它们充斥着着不甘,无奈与怨恨,但这些不朽灵魂碎片中所诞生的负面情绪越是汹涌,那黑色火焰就燃烧的越旺,就好像它本来就是以负面情绪为燃料般。
郑吒不明白什么叫做神性,也不明白这些神性的残片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下被复制体郑吒所捕获,又成为了戾炎的燃料。但他能够明白,有着复数的第四阶死在了自己复制体的手中……这个站在他对面的复制体,是真杀过其他四阶的!
只是,郑吒握刀的手没有一丝动摇。
同样体验过第四阶基因锁力量的郑吒,明白自己的复制体此刻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界,而他只是在单纯的表达自己的疑问:“就在上一部恐怖片中,我才从张杰口中得知了我会被复制到恶魔队的事情……而我们两个人,本应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没有交集……呵呵。”
听着郑吒的话语,复制体郑吒身上的黑炎在一瞬之间居然又有失控的迹象,就连身披火焰风衣的郑吒也能够感觉到那股逼人的热浪,几乎要将方圆百米内的空气都给灼烧点燃,而这还只是他力量的不经意外泄而已。
光是这种程度,从黑炎中就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其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绝望和愤恨,令得黑炎又膨胀了一分后,便彻底湮灭无踪……而闪着光芒的碎片光点,又齐齐熄灭了数颗。
——那便是某位埃及的九柱神,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复制体郑吒没有在意那早就逝去的神明余晖,在极短时间的沉默之后,他重新开口:“……是啊,我们两个人的确没有交集,而你也从未对我做过什么。”
“……那你为何?”
这却是郑吒从未设想过的答案,既无交集,何来仇恨?只是复制体郑吒下一刻又道:“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我才一定要杀了你……”
“看到伱什么都不懂,却能够其乐融融的和自己的队友们在这无比残酷的主神空间中,一起玩着过家家酒的游戏,我就一定要杀了你啊!”
铛的一声,在郑吒的神经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肉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动作。第四阶基因锁瞬间开启,在双眼变得一片血红的同时,郑吒紫雷刀横向一挡,架住迎头而下的黑炎巨剑。尽管剑身上携带着的巨力将他身形压得略微一矮,但不妨碍此时的郑吒,以一种无伤的方式接下了自己复制体的一击!
“第四阶基因锁。”
复制体郑吒同样双手紧握黑炎大剑的末端,他偏了偏头,语气中似乎有着某种变化:“居然走到了这一步……是通过队长认证开启的吗?”
“不过此时的你,应该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吧,毕竟以你那狭隘的器量,根本无法在心魔之中保持意识……”
“别小看人了啊,混蛋。”
回答他的是郑吒有些颤抖的声音,在火焰风衣的保护之下,灼热的黑炎并未伤到他的身躯半分,而在血红的双眼之下,那副神情依旧坚定。
双臂肌肉猛然隆起,郑吒用尽全力,紫雷刀划过一个半圆形的弧线,狠狠地将复制体郑吒的黑炎大剑推开:“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份力量确实是通过队长认证而来,但如今我已可以将它化为己用。”
“虽然不知道你总挂在嘴边的‘器量’是什么,但这份力量是我的同伴,千辛万苦之下帮助我修炼而出的成果……”
眼睛血红,却思维清晰,说话颇有条理的郑吒反驳道:“你能够做到的,我凭什么做不到?”
“同伴?这不是更有趣了么。”
复制体拍打着翅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郑吒,露出了充满着毁灭与暴虐的笑容。
就像郑吒曾经在死神来了四时和杨云说过的那样,一流的武者只需要眼神相交,就可以了解对方的内心。而此时郑吒在与自己的复制体眼神相交的瞬间,也明白了对方在经历过刚才的突然一击后,并没有继续发动进攻,而是立于半空的缘由。
你所谓的在“同伴的力量”下取得的成果,与你那似乎引以为傲的第四阶基因锁,在我的眼里一文不值。因为你走过的路,我早在不知多久以前业已踏破。
而如今的我,也有充足的自信,将你彻底杀死在这里。
来吧,取悦我,我给你这个机会……尽情的挣扎,然后在我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吧。
这是复制体郑吒眼神中的意思,这个家伙的目标,绝非简单的杀死自己那么简单……他要用最残酷,最为恶劣的方式,完成对本体的报复!
杀人,还要诛心!
——这样啊,我的复制体,就算刹那说你有堪比第四阶中级的力量,你现在恐怕也尚未渡过心魔吧……而你对我那原因不明的恨意,或许就是你无法看破的心魔。
客观的差距,存在。
只是这点差距,并不能让郑吒失却自己的决心,丧失自己的战意。
尽管之前被刹那交代过“拖延时间”,但当真正看到自己复制体的一刹那,郑吒就明白了对方的杀意之坚决,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用言语交流的机会……而且郑吒本身也不像杨云一样,那么擅长用言语去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言语之利胜过刀枪,可是这刀枪不是任谁都能握于手中。此刻郑吒的选择,唯有战斗而已!
紫雷刀紧握在手,血色的火焰于刀身上燃起,雷与火交相辉映,只见郑吒脚下一点,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霹雳闪电,长刀向着半空中的复制体郑吒当头劈下!
紫雷七击-春雷暴殛!
不需要多余的招式,也不需要繁杂的技巧,刀道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而郑吒的武道天赋,足以支持他从陪伴辛必安多年的紫雷刀中悟出紫雷七击……而这,就是为何杨云执意要将紫雷刀交予郑吒,而非留给自己的原因。
浑身肌肉鼓动,坚胜钢铁的力量汇聚于刀中,经过重重精炼后已然发生初步变化的内力在体内运转,释放出磅礴无匹的能量,又运送至四肢百骸。此时的郑吒还尚且无法自信在“爆炸”的状态下维持自我,故此心存顾虑的他并未使用自己的全力……但经历过与张杰的战斗,经历过龙血合剂的锻体和艰苦无比的锻炼后,郑吒这一刀完全能够崩山裂地!
然而——
“就这种程度?”
仿佛之前那一幕的重演,只不过调换了对战的双方站位,黑炎巨剑同样轻易地架住了紫雷刀的刀锋,甚至比郑吒刚才做的更加轻松,也更加写意。
没有像刚才的郑吒一样身形一矮,甚至没有用上两只手,郑吒看得清楚,自己的复制体就好像只是随意一抬右手,就稳稳地挡住了自己的跳劈斩击。这灌注在紫雷刀上的巨力何止千吨之重?但被复制体郑吒一迎之下,这股力量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甚至没有让敌人的翅膀拍动频率变更半点。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他的入微之力分散到空气中去了!
郑吒心下暗惊,单单是这一手的卸力,就让他望尘莫及。郑吒深知入微这种技巧的强悍之处,但意识到自己到达了所谓“瓶颈”的他,无论怎么样去练习,终究还是存在着相应的极限……而眼前的复制体,显然是在此道浸淫已久!
“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你的力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力道,复制体郑吒的嘴角再度咧开:“你是取了巧,通过主神空间的全身修复,让你可以不断从解开第四阶基因锁的杀戮意识中恢复,从而熟悉这股力量的吧?”
尽管郑吒不断地将体内的内力灌注入紫雷刀中,刀身上的紫色雷电与血色火焰也向复制体席卷而去,所有的攻击却全部被那包裹在复制体郑吒身体周遭的黑炎抵挡了下来,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迹可寻。
听闻此言,郑吒也只能咬牙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吗?”
“可笑……”
复制体郑吒的语气冷漠:“只有弱者才会被区区暴虐意识影响失控,而我的器量远在你之上,这种杀戮与毁灭的欲望,不及我心中的情绪半分……连区区杀戮意识都克服不了的家伙,就只会像你一样,弱小而又可怜!”
话音未落,郑吒的心底警兆大生,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他只来得及下意识的运起了“缠铠”,就见复制体郑吒的身后,黑炎升腾而起,在顷刻之间就化作了一头黑炎斑斓猛虎。这猛虎临空一扑,双爪按在了郑吒的紫雷刀上,压着他整个人一路跌落地面……
“轰!”
有血液喷出,但这血液却在千分之一秒内就被黑炎灼烧至虚无。而一个身影由天跌落,仿佛一颗火炎流星,刺耳的摩擦声与能量的冲突之声响彻天际,让如今所有身处战场的人,都清楚明白的看见了那个自天空落下的身影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击穿了两栋大楼,由天空砸入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火焰风衣也无法完全抵御复制体的黑色火焰,能量全力爆发之下,狼狈不堪的郑吒奋力一挥紫雷刀,将黑炎猛虎砍成了漫天的火星,随即第一时刻从落点的正中心翻身而起。但他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外装与铭刻在那千锤百炼的肉体上的烧伤痕迹,则是证明郑吒已然在这一击下吃了不小的闷亏。
稳住身形,郑吒深深的吐出一口带有血腥味的气,强行压下被黑色火焰灼烧之后,心底深处那重新涌起的暴虐欲望,用无比凝重的眼神仰视着自己的复制体……而复制体郑吒,则是冷漠的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太弱了。”
“你的力量,不值一提。”
那话语,有如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