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姑娘吉言。”赵氏起身点了聂兰的小脸,脱下手环:“这手环老爷昨儿给的,送给三姑娘。”不容拒绝,摸着肚子开心离去。
“姨娘可听说过,经常摸肚子容易出事。”弋妧直勾勾的盯着赵氏的背影。
张氏捂住她的嘴:“这话不可乱说,别人听去了不好。”
看似平静的聂宅就维持了半月,赵氏身下的鲜血撕开了聂宅的宁静。
聂忠阳大怒,要为他未出世的儿子彻查此事。
不知说柳姨娘蠢还是笨,事还是查到她头上,虽没有证据但逃不过聂忠阳对她的嫌疑,毕竟她也不只做过一次,他那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次却不同了,说不准就是儿子,多儿子多条路,他越想越觉得是妒妇柳晚娘做的,他还不知道,她不过是怕赵氏生了威胁到她及孩子的地位,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对柳姨娘越来越失望,可又不能动她,将她关于院内闭门思过,没他的允许不得出院,家中之事交于张氏管理。
赵氏每天一醒来就问孩子,说孩子是柳氏害的,而聂忠阳的无动于衷让她冷了心。
短短时日聂宅由红布挂为白布,到处的白色不断刺激赵氏,赵氏变有些疯言疯语,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但不能提到关柳姨娘的一切。
今日赵氏突然疯一样的冲到弋妧面前,问有看到她的孩子吗?
下人们拉了许久才让她的手松开,聂忠阳知道后怕赵氏应激,将赵氏关于院内,说是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出来。
春苓怕今天的事让弋妧做梦魇,晚间主动要留里屋陪弋妧,香良也想,只小与春苓都说一人就够,人多怕弋妧睡不着。
府院内外静悄悄,香苓将灯火熄灭,屋内只有她们二人。
“姑娘?”香苓小声叫着。
“我知道你有话说。”弋妧支着脑袋,借着月光看向香苓。
“姑娘,只小今日找我,说她是柳姨娘的人,柳姨娘想收买我,让我与只小前后照应下药给姑娘,待成功后升我做少爷的妾室,说总比做服侍人的好,还有人侍奉,府内外随意,随着性子来。若不答应,那我家人开刀,也不知拿来的消息,如今我独身一人。我想着先答应。”
“鱼儿终于有动静了。”
春苓明白弋妧为什么让她戴金银,又道:“只小成功后会成老爷的姨娘,只小本想当少爷妾室,柳姨娘看的上我,选我当大少爷妾室。”
弋妧扑哧一声笑出声:“柳姨娘闲着没事给自己找堵?再给我爹弄个姨娘?她儿子的妾室哪是她说的算?”看聂明远就知道,他不会妥协。他这样的人,必定连妾室都是对他有帮助的。
“翠儿说柳姨娘能升为夫人,就能办!还说姑娘要是那个了,二姑娘能顶上姑娘的位置,嫁于将军府。”
弋妧冷笑一声,也就骗骗只小那爱慕虚荣,别到时候命都不保。
“姑娘你看这怎么办?”
“将计就计呗。”
“药吃不得,也不知道是什么药?”
“谁要吃了。”弋妧轻笑一声,勾勾手指,适应黑暗的春苓,身子往前伸,弋妧在她耳边嘀咕。
春苓点头表示明白。
‘早来一阵风兼雨’,聂宅又平静下去了。
时隔不久,张氏主动与聂忠阳让柳姨娘出院子,称自己对管理府里内务力不胜任。聂忠阳便放了柳姨娘,再三警告,柳姨娘再有下次就回到乡下去。
这天,聂忠阳跨过聂宅大门的门槛,被快速跑的人撞,他快速扶住门框稳住身子。
李桂抓住那人,大喝道:“没长眼睛!没看见老爷进来?就如此冲撞,哪个院的?”
那人便是春苓,春苓跪地泣不成声:“老爷,大姑娘快不行了!”
聂忠阳微微一怔,脑中闪过无数,声音发紧:“什么叫姑娘不行了?”
“姑娘这几日一直贪睡,许是累了,没当回事,可今日不知怎么了,都午时了,姑娘怎么也叫不醒,急得出府找大夫,撞了老爷。”春苓说话飞快,吐字却清晰。
“李桂你去叫大夫,春苓你带我去看。”
“是。”
春苓顾不上衣裙上的尘土,起身就快步走。
聂忠阳到院内就听下人哭哭啼啼的,箭步走到床前。
弋妧脸色苍白,紧闭双眼。
“妧儿?”聂忠阳摇着弋妧的手,床上的人儿无半点反应。
下人的哭声烦的聂忠阳头疼:“哭什么?又没死!都给我滚出去。”
聂忠阳坐在床旁,眼神越发冷,如果弋妧死了,那将军府的亲事还有弋然的地契银票都该怎么办?聂宅会如何?
李桂带着大夫赶来:“老爷,大夫来了。”
聂忠阳站起身,让大夫看诊。
“聂老爷,令千金是中毒了。”大夫道。
“中毒?”聂忠阳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柳姨娘,府里有人在食物内下毒,要是不注意了,那是不是自己也会被毒死,想到这聂忠阳又后怕又气愤,必须彻查此事。
“是,此药为慢性,久了睡梦中无声无息便去了。还好不是很深,待我开几副,喝个七日便能醒,而后再用补药调理方可痊愈。”说完李桂拿了纸笔,大夫坐下开了方子。
没了外人,聂忠阳看着外面的下人:“谁服侍大姑娘这几日用膳?”
春苓与只小站出。
聂忠阳暗道春苓他知道,是弋妧带进府的,要是弋妧死了,对她也没好处,她应该不会下毒。
出了这事,李桂带大夫去了厨房,查完无误后,送大夫出了府,回来交差。
“老爷,厨房内看了没有。”
那就是送餐的人或者是只小。
“送吃食的人?”
“回老爷,厨房人说这几日都是春苓与只小去厨房拿的,并未过他人之手。”
聂忠阳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只小:“说!是不是你下毒?还是柳姨娘叫你这么做?”不怪聂忠阳第一个想到是柳姨娘,柳姨娘做的事太多了,都是些腌臜之事。
一说到柳姨娘,只小眼神慌张,磕着头,结巴:“不是,我没下毒!”
聂忠眼眯着眼看着撒谎的只小,果真被他猜对了。
“还说不是你?”聂忠阳又是一脚。
只小疼的缩在地上。
这时,柳姨娘赶来,出了这事她也难逃责任,但听到弋妧要死了,嘴角拂不平的上扬,在自己院内缓了许久才来。
“老爷,大姑娘怎么了?”柳姨娘扶着胸口,神情担心,面容精致。
聂忠阳冷哼一声,锐利森冷盯着柳姨娘:“目前死不了。”
“那就好。”柳姨娘轻拍胸口,放宽了心。
“夫人救我!”只小发出细微的声音。
柳姨娘一紧,眼角不停的抖搐,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春苓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当听到只小开口就觉得哪哪不对,春苓余光瞟只小,只小一副视死如归,不应该拉她出来吗?只小不是柳姨娘的人?为什么直接报出?
聂忠阳听了,看着柳姨娘神色复杂,‘夫人’这一词,让他觉得讽刺,他知道柳姨娘私底下喜欢别人叫她夫人,可这称呼出现在这里,纯属恶心。
“你乱叫什么!”柳姨娘骂道。
“夫人承诺,给大姑娘下毒,成功了升我做姨娘,还说大姑娘死了,就可以让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嫁入将军府。”只小战战兢兢声音恳切,看着聂忠阳,怕他不相信:“老爷,您可以去查,夫人身边的翠儿曾到下人院中叫我出来,同屋的都知晓。”
柳姨娘身子悸栗栗地打了个冷战,她是有过这心思、有过这杀心,可她还没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会蠢的让人抓住把柄,被只小这小贱人耍了,以为忠心耿耿,背地里却插刀子,只小就不怕她威胁家人?早知笼络春苓,说不定比只小好用。
翠儿也是一惊,是有这事,那时不过让她当眼线,要不是香良胆小怕事,还用的到她?现在这情况对柳姨娘非常不利,怎么也摆脱不了嫌疑。
主仆二人的动作尽收聂忠阳眼底,认为她们心虚。
翠儿上前跪了下来,视死如归:“老爷,是翠儿的主意,姨娘她不知,翠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翠儿!”柳姨娘没想到翠儿将罪认了,她糊涂啊,这一认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将翠儿拖出去打死,待大姑娘醒后柳姨娘送去乡下。”聂忠阳一个两个的,又看着只小与春苓大怒道:“只小打了后发卖窑子,春苓关到柴房,待大姑娘醒后再定!。”
聂忠阳看着一堆人挥袖离府。
院中哭闹声一片,唯有春苓想刚才发生的事,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弋妧躺着,她也没法与弋妧说,只能默默的被人带到柴房。弋妧肯定没事,那药她看过,不过是不起眼的毒药,弋妧说将计就计,她也未阻止,只要弋妧醒了她就能出柴房。
在柴房里春苓有大胆的想法,就是只小可能不是柳姨娘的人,这药慢还容易发现,所以不是想让弋妧死,而是借用弋妧扳倒柳姨娘。还有只小可以自己下毒,为什么还要带上她?为何只小也没爆出她加入下毒这事。春苓好多猜想,她特别想认证,可她一呆就在柴房里呆了五天,不由的担心弋妧,她也没听送饭的人说弋妧醒了,她的心跟焦虑了,难道香良又给弋妧下毒了?都怪她想着事,忘记了还有一个香良。
午时,一人端着吃食放柴房地上,便要离去。
春苓叫住了她:“我想问问大姑娘如何了?”
“你还知道关心,怕不是担心大姑娘还没死吧!”那人奚落的看着她。
春苓这几日的饭菜极差,有时都馊了,她也没想过拿出金银换,现如今她摘下金镯子塞那人手里。
“这个给你,我只想知道大姑娘如何了?”
那人掂量了金镯的重量:“大姑娘毒已经解了,却一直昏睡不醒,你要出来可要等不少时日了。”
“你帮我与老爷说声,香良是柳姨娘的人。”春苓又拿下金簪花给她。
“这事好办。”说着金镯簪花塞怀里,锁门离去。
月黑风高,柴房外把守的人昏昏欲睡,却不知柴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春苓身形如影,动作迅疾,众跃如飞,在聂宅屋瓦上几个起落,犹如浮光掠影,停在弋妧屋外,见四下无人,轻开了门滑了进去。
床前还趴着睡死的丫鬟已经不是香良了,春苓点了她的穴,细看床上的弋妧,弋妧如同熟睡一般,春苓检查弋妧身上无任何不妥的。春苓心想她对这不懂,只能叫乌婆来一趟了。而后轻声溜出府外,在出现时已经在柴房睡下了。
弋妧只觉得全身被空气包围,周围都是水,顶上有光,发现自己在水底,弋妧往上游去,游也游不到顶,她停在原地休息,警惕四周。
四面涌来四束红光,速度飞快,划过残影,在弋妧空气外环绕,弋妧一伸手四束光就缓慢下来,停在她手前,弋妧手轻点一束红光,光如同有了媒介,从外涌进空气圈内,直撞弋妧身上,巨大的刺痛感席卷弋妧全身,痛的她忍不住大喊,好似喊出来就能缓解疼痛。疼痛过后弋妧陷入昏迷,空气圈外的三束光飞速的环绕,等着弋妧的苏醒,期待下一次进去。
聂宅。
大门外一阵敲门声。
门打开,站着一群人,衣裳华贵统一,想来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如此阵仗,聂宅门外早就被人围的水泄不通,都谈论是不是聂宅惹上了大人物。
“请问你们是?”守门人怕是闹事的,只敢露个头,好以最快的速度关门。
“我们是京城来的,接聂宅大姑娘,还望进去禀报。”领头的男子举止有礼。
“请稍等。”守门人关了门,飞奔书房,看见李桂站门口与他说了门口的情况。
李桂轻敲门,有些激动:“老爷,京城来人了。”
聂忠阳在里面听到,一个起身,拿起桌上的盒子:“快,请他们进来。”聂忠阳又喜又忧,还不知弋妧还醒的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