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苓的关系,就近镇上停脚休憩,疗养身体。
如此一耽搁便难追了,春苓知道她要追上白将军他们。
“我无事,我们直接上路吧。”
弋妧见她还是苍白,也不听她说的。
“你就安心休养,不用担心。”
春苓这事堵在胸口,身子没好反而更糟了,恨自己无用。
这夜,三人躺在一屋,春苓小声说道:“小姐,明日便与有宝出发吧。小姐急忙出来必是知道老爷、少爷会出事才如此的。小姐有有宝我也放心些,明日便去吧,我心也安心,待我病好,自会赶上。”
弋妧本闭着的眼幽幽睁开,旁边的有宝睡得香甜,手还抱着她的手臂。
次日一早,春苓起身,屋内已无二人,另一榻也冰凉,想是早已去多时了,还留下了不少银子。
弋妧骑着马在小道上,一路疾驰,风越过衣角哗哗作响,吹起万缕千丝。天炎热,她选择上午与落山两个时段快速赶路。再快也赶不上前面的队伍,还好不是一到便开始打战,一切要与七殿下那边发信号为主。
离驻扎地越发近了,也越发荒凉。寻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里面阴凉,消去了夏暑之气。有宝抓了些鸟禽来烤着吃,二人护靠着睡。一声爆破声虽小且远,在寂静荒凉之地格外清晰,弋妧猛的睁眼,暗道不好!
弋妧直接抱着被惊醒且睡眼蒙忪的有宝,往军营方向去,天黑根本看不见远处的路,这也阻碍她前行。路崎岖马儿不好走,也走不快,她只能弃马,用轻功。用一段便要停留一下,灵气目前不能全部耗尽,关键时刻有用。
等她到了,天泛着青色。冰剑相互碰击的尖锐声响与战士们的喊杀声愈发清晰,充斥着整个战场。兵马混乱的景象让人难以分辨敌我,只能靠着身上的衣服颜色来辨别自己人和多北人。
风中夹杂着血腥,弋妧飞身高处寻找白绪云的身影,然而,她却无法发现白绪云的踪迹,也找不到蓬飞的存在。循着记忆到悬崖边。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一紧,蓬飞紧紧抓住断裂的绳子,后背已经被数不清的箭刺穿。后方四五人边拉着弓箭边往前走去。此时,绳子在他手中断裂,蓬飞用尽全力想抓住绳,快整个身子探出去,也未能抓住,无力地他便要掉下去。
弋妧立刻让有宝去救白绪云,而自己则迅速飞快的拉起蓬飞,用力轻甩上崖上,不禁往下望看。然而,她的目光却不期而遇地与坠落的白绪云目光交汇了一瞬,然后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多北人从背后箭篓取箭对着弋妧射,弋妧腾空飞起,万千落叶成她手中武器,深深陷入多北人皮肉之中,口子瞬间变大,鲜血直流,几人瞪着眼不敢相信的倒地。
弋妧缓缓下落,回头一怔,发现蓬飞身上又多了两箭插着,定是刚刚她躲过去,忘了。
她只能先快速处理蓬飞的伤,等待着有宝将人带上来。然而,左等右等,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踪影。弋妧开始感到坐立不安,悬崖陡峭无比,深渊深不见底,如果下去,必定会粉身碎骨。
弋妧担心有宝也出危险,觉得自己无法再坐以待毙,决定采取行动。她绕着山下走去,路陡每一步都需小心,随时有可能翻滚下去,偶尔有藤蔓或山体凸出岩石能抓稳休息一下,手指不小心被割了一个小伤口。本要一天一夜的功夫,弋妧运用灵气两个时辰便到悬崖底部。底部丛林密布,水雾繁重喘不过气。
弋妧不知走了多久,还好有宝原形庞大,一下便找到二人。皆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她带着白绪云走是方便,有宝就算她能拖走,到外面被人发现不就完了。她晃动有宝的大龙头,偏硬的毛让已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血顺着毛滴落在嘴上,沿着弧度进入嘴里,金光一闪,有宝转化人形,躺在地上。
弋妧发现自己的血对有宝有用,又滴在有宝嘴边,直至消失,有宝紧闭双眼下的眼珠滚动,睁开眼缓和后,突然站起,像想到什么,见弋妧在又看着晕倒的白绪云。
有宝一脸歉意的站在那:“姐姐,有宝没用。”
“怎么会?有宝最厉害了。”弋妧知他已经尽力了。
“要不是我法力不够,大哥哥也不会挂到树上摔下来。”有宝懊恼自己要是在坚持一下就好。
“有宝已经非常棒了!多亏了有宝,不然他怕是直接摔死。”弋妧怕他陷入自责中,安慰他。
弋妧刚检查过,白绪云头部被撞晕过去,头后面出血,身子擦伤,腿也中了箭。她身上的药本没带够,下来之前给蓬飞用了些,现在只够用头部身上,腿上要拔箭这点止血的定不够。她抱着试试的想法,在白绪云身上摸,还真的找出不少。快速为白绪云大致治疗,这地湿气重不易多待。
弋妧背着他方要往上爬,身后传来脚步声。多北人不可能如此快下来,自己人也是。她盯住前方,出现一个背着背篓的老伯,拐着杖从繁杂草林中出来,见两大人一孩子,可又看一人身上的军甲,不禁道:“你们是何人?。”
弋妧见有人,那说明有能出去的地方,问道:“老伯可知这如何出去?”
“那你算是遇到我了,走运!这也就我一人常来。”老伯打量三人,一人重伤穿着铁甲,一人瘦弱的分不清雌雄,还加一个孩子不怕生,三人相貌脱俗,想是二人救了这位将士,好心道:“跟着我吧,我也差不多采好草了。”
三人跟在老伯身后,丛林中阴凉,一出来烈阳高照,与里两个世界。
“我看他伤的挺重,要是不嫌弃就在我那住下,也不远,等好了再赶路吧。”老伯好心开口,这方圆几十里两就他一户,要出去怕用腿,也走不完。
弋妧见老伯真是好意,白绪云这样子只能先去他家。
简易搭的房子,老伯在外就喊:“老婆子我回来了!”
里面一个老婆婆出来,见老伯身后几人,有些惊讶又欢喜,主要这里片偏僻也无人来,如今见到人了难免开心。
老婆婆见弋妧背着的人,惊呼:“呦,这孩子怎么伤这么重!快进屋,我去打些水来。”
他们两人忙碌,倒显得弋妧与有宝空着无事做。老婆婆烧好水,弋妧主动去帮忙端。
“年轻就是好,有力。”老婆婆跟在弋妧后边。
老婆婆寻了干净的布,递给弋妧后离去。
那便只有弋妧亲自动手了,有宝也不知跑哪去。
她先将他铁甲脱下,再撕开他裤腿,腿上的血干与湿的变得粘稠,大致擦拭腿部周围,还好没伤筋。用老婆婆给的本草药配合沸水为他消炎,再是她带来的药敷上包扎,才算完了,身上一身汗,出屋透透气。
见有宝坐在木楼梯上,吃着老婆婆给他的果子,还不忘递给弋妧,弋妧仔细洗了番手才拿起与有宝坐下啃了起来,竟是冰冷爽口!
老伯欲将两间让给他们,这一共便只有两间,都给他们了,二老住哪?弋妧道她晚上还要看护白绪云,以防发热,他们三人一间就好。
弋妧守了一晚,无发热现象,就是好迹象。
第二天天刚黑不久,有宝喊着:“大哥哥醒了!”
屋外人皆进内,白绪云坐起,见进来之人皆不熟。脸上闪现疑惑之色,但又很快恢复自然。又见弋妧绝代姿容,这一扮男装雌雄莫辨,闪过一丝惊艳。问道:“你们是?”
换上衣着不合身的白绪云,仍有几分无法遮掩的矜贵,气度雍容。
弋妧见他如此,难道是失忆!当即道:“你不认识我了?”
白绪云试着努力回想头愈烈疼,捂着头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看你长兄怕是伤到头,头后怕有淤血,等化开了应该就能想起。”老伯猜测道。
老婆婆拉着老伯出去:“好了,瞎掺和什么,我们出去,他们聊着,站着碍事。”
“长兄真的想不起了?或者知道些别的也可以。”弋妧看着他的眼问道。
白绪云直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
弋妧也未再多问,让他不必担心,好生休息,腿上伤未到骨,休息几日便可出发。
白绪云点头,倒是相信弋妧。
几日后,白绪云身子几乎痊愈,弋妧也不耽搁,要起身赶路,留下几日吃住费用后便离去。
三人顺着老伯指的方向前行,老伯欲把家里唯一的驴给他们,弋妧拒绝了。几人远去,不见房子后,弋妧对着山上吹了个口哨,一匹黑马疾驰而下,停在她脚边。白绪云看那匹马不似凡物,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那是匹高贵的鬃马,身上的毛发油光水滑。马儿对着弋妧蹭着,弋妧顺了顺它的毛,马叫唤一声便转头往后跑出。
白绪云看马应该是她自己的。
正想着,远处两匹马儿飞奔而来,停于二人面前。
弋妧翻身上马,又一手抱着有宝,将他放置前面,转头见呆住的白绪云,笑道:“还不上马?难道忘记骑马了?我们可是要在天黑之前到下一个地方。”
弋妧的笑让白绪云恍惚了一瞬,待他反应过来时,白鬃马嘶鸣,她已扬蹄前行。
白绪云绕着马半圈也不知如何上,咬牙直接翻身上马,许是有之前记忆,渐渐骑得轻松起来。
天边火烧云染红一片,三人到了一个村庄,只有一家客栈,三人便打算在此住下。
吃着饭,白绪云想问一天了,便开口:“我想问问我的名字,还有公子的名字。”
“白绪云、弋妧。”
白绪云听弋妧二字神色微变,喉结滚动两下,却未发声。
弋妧只到他想起什么,便问:“怎么,有什么不妥?\"
白绪云手抓紧了筷子,低头用食来掩饰了自己的异样,道:\"无事,想为何我们两姓氏不一样。\"
“我不是白家的孩子,白家收了我。”
白绪云点头表示知晓,怕让弋妧想起不好的事,便不再多说,吃完回了房。
翌日一早,三人出发,白绪云莫名发现周围鸟明显多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异常响。也就一盏茶功夫,声音瞬间消失,又恢复如初,对这现象觉得不寻常。见其余两人看着像觉得正常,想来自己多想了。
多北本身便在北方,北县亦是。
已赶路三天的三人,难得可以住好些,当晚便住下。
弋妧意外发现兔子也在这,兔子在前方跑,弋妧在后面跟着,周围的景快速变幻,弋妧站原地看着四周,四周万变,最后停在北县城门口,无数的人往外跑,哭喊声一片,弋妧往里走去,街道上摊贩铺子被翻的破烂不堪,店铺门打开,里面人去楼空,一时成了废城。弋妧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路上尸体遍地,都是蛆蚁爬满,脓血化一地,还有的哀嚎声。弋妧打开宅子门,里面安安静静,和她走时一样没有变化,屋内传来轻微声,是刘妈屋里。
弋妧开门时,身后响起:“莫要进去!丫头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疫症肆虐,染上了会死人的!”老媪一手端着药一手拉着弋妧,让她回去。
弋妧惊坐起,发现只是一场梦,如此真实的梦已经做了第二个了,第一个白绪云之事与梦中一模一样,看来这次会北县也是命中注定的。 只是她好像在梦里看见了白雾月,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三人到达北县,这里还是如走时一样,均是熟悉。弋妧带着二人到小巷内,便敲门,半响才听里面有人声。
刘妈门内问道:“谁啊?”平日里都鲜少人来。
“刘妈,是我。”弋妧说道。
刘妈先是犹豫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慌里慌张的将门栓取掉,边开门边喊着老夫人快出来。
刘妈先看着弋妧,没想三年多未见,都长开了些,更出挑了!有看弋妧旁边的比她高一个头左右的男子,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刘妈忍不住多想,难道弋妧成婚生子了?可看孩子大小,弋妧怕没法如此早生,亦或是这男的小妾的孩子?
弋妧察觉刘妈胡思乱想,一时解释不清,说道:“刘妈,要不先进去?”
刘妈听闻拍了下手,说道:“哎呀,瞧我,小姐进来,老夫人午睡怕是没听见。”边帮弋妧拿东西进来,边说道:“小姐的屋,老夫人每日亲自打扫着,总盼着有一天小姐回来,这啊,终于盼回来了!”说罢随手关了门。
白绪云听到‘小姐’二字,愣了一下,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心中反复翻搅般,长长呼了一口气,才进了门。